原本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生分了不少。
“跟我来。”沢田纲吉说。
千里默不作声地跟上。
早上6点的彭格列只有一些值班的守卫,见到两人尊敬地鞠躬后,就安静地离开了。
两人一路无言,看方向,应该是牧场。
牧场所在的地方广阔,位于彭格列山顶。跟随者沢田纲吉,两人一起爬到了小山坡上。
还记得小时候,沢田纲吉连一百米都跑不了,跳高只会平地摔,到如今,走了快一个小时到了山顶,沢田纲吉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安然自若。
六道蛋跟在身后,时不时就要折腾一下地上的花花草草们,玩得不亦乐乎。
他已经一岁多了,体积足够背起一个人来奔跑,又因为他是六道骸送给千里的宠物,彭格列内部都宠着他,以至于这家伙狐假虎威,平时没少在城堡里惹是生非。
小山坡上,千里和沢田纲吉席地而坐。清晨的阳光不晒人,山顶的空气清新,千里心情不由自主地舒缓了许多。
她深呼吸,只觉得心中的郁气竟然疏散了不少。
或许并不是因为空气,而是因为身边的人。
千里神色放松了下来,懒洋洋地用手撑在身后,仰起头来,享受许久未曾享受的片刻安宁。
沢田纲吉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没有分给其他任何东西,包括一直在咬着他裤腿的六道蛋。
他柔和地问:“最近怎么了?”
千里闭着眼睛感受早上的风拂过面颊,脑海中相反地闪过几个家族血流成河的场面。
她的声音凝滞了一下:“……没什么。”
她只参与了几场她认为理由充分的灭族,可是她不敢告诉沢田纲吉。
哪怕理由再多,就像她之前嘲讽白兰不过是在扯道德的大旗一样,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伪善。
如今的沢田纲吉一点都不好糊弄,他一定会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欲才去参与了这些事情,而不是为了“道德”。
这样的她,她不敢让泽田纲吉知道。
他一定会生气的。
沢田纲吉耗费了那么多的心力,就是为了让他们守住底线,她……
千里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抗拒参与白兰的那些行动。
她的初衷就是令人作呕的。
沢田纲吉温柔地凝视着她,和风细雨地说:“千里。”
“……”千里很怕他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平时再如何生气闹脾气都行,一旦沢田纲吉用了这种态度,基本上说明了他的认真。
千里结结巴巴地说:“……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要逼问了啊。”
“不是逼问。”沢田纲吉看她浑身绷紧,想摁住她的手给予她安慰。
千里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沢田纲吉一愣,千里也愣住了。
尴尬地寂静。
当她决定接受白兰后,白兰就在顺竿子往上爬,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什么“男女大防”,哭诉她就算是同伴也要保持最基本的社交距离……
被他烦的不行的千里只好应承下来。
在之前千里才不会搭理他这个要求,白兰也不会自取其辱提这个。
但当两人从单纯相互利用的关系,心知肚明地变成了另一种关系后,有一些要求就理所当然了。
那是一种精神污染,也是一种精神暗示。
这一天迟早会降临她和沢田纲吉之间,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漫长地相对无言后,千里率先打破了沉默:“别这样了,我都要结婚了……”
哪怕他们决定3年后再结婚,这件事情也已经告知了彭格列。
“你并不抗拒和狱寺他们的接触。”沢田纲吉说。
“那你觉得为什么我只抗拒和你的?”千里下意识地反问,问出来后,千里才觉得不妥。
他们之间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她需要时间去改变。
白兰耳提面命地说了那么多次,说到底是在提醒千里,和沢田纲吉之间保持距离。
他们不是真的兄妹,千里对沢田纲吉存在什么样的感情,白兰清清楚楚。
沢田纲吉眉心飞速地蹙起又极快地分开——又是这样,千里厌倦死他的这个情绪了。
每次遇到和她的感情相关的事情,他总会试图藏起一些东西。
这隐秘的情绪曾经带给千里希望,可这些年下来,这点希望最终化为了灰烬。
“不说这些了。”千里知道当她主动避开他们之间的敏感话题后,沢田纲吉就会顺着她的意思转移话题。
瞧啊,多么体贴。
是她最痛恨体贴。
他的体贴、退让,归根结底,是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因此他可以无底线地退让,可以将她完完整整地送给另一个人。
千里宁愿沢田纲吉可以如同白兰一样,毫不掩饰地展露对她的占有欲,对她的控制欲,甚至出手对她做些什么……这才能让她感觉到是被需要的,才能安抚她的不安。
可悲的是,沢田纲吉的所作所为,都在明明白白地告知她——他对她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是来源于对她保护欲,和爱情无关。
千里的视线从面前人俊美无双的面上挪开,眺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