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一点没生气,也没闹,仿佛明白今天是她外孙子的大日子似的,非但不像平时似的骂人,还见人就笑。她今天穿着套裙,配同色遮阳帽,知道内情的恭恭敬敬叫一声‘老太太’,不知道内情的更以为她是两位新郎家雍容华贵的长辈,没人敢怠慢。
只是,没人知道,这位华冠丽服的老人家,会悄悄地到处偷喜糖,让梅姨扶着她转一圈,手包里就已经塞得鼓鼓囊囊,全是各种奶味糖,嘴里还嘟囔着:“份子钱不能白随,带回去,给我大江和小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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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姜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结婚,说不紧张是假的。
虽然到底宁死不屈地逃过了化妆,却每隔一会儿就要照镜子,整理一下衣服,姜糯换好了白色西装,顾江阔则是同款的一套黑。
挑衣服的时候,本来预定的是两人都穿黑色,结果怎么看怎么像去开会,太花的西装又显得不正式,所以决定一黑一白。
就黑白问题,以吴铜为代表的姜氏集团几位傧相还是和以东古为代表的顾氏集团傧相发生过争执,因为双方一致认为:白色跟婚纱更像,谁穿白色,就有损谁的阳刚之气。
但两方都不肯把这话说明,一方扯“姜总身量修长颜值爆表穿白色更像白马王子”,一方回“顾董事长高大挺拔穿白色像是白衣骑士。”
这暗搓搓的较量,一直持续到婚礼举行前的一个星期。
还是姜糯拍板:“我穿白,他穿黑。”
姜总对于所谓的面子问题没看得太重,纯粹是觉得顾江阔皮肤黑,再穿一件白色,影响颜值。
顾江阔倒是因为这个决定嘚瑟了整整一个星期,到处有意无意地宣扬“糯糯就是太爱我,处处顾忌我的面子,连人生大事也愿意让步。”
“反正婚礼就是为了收回份子钱,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用紧张。”姜总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就当主持会议,不用紧张,不用紧张!”
然而姜糯刚劝好自己,就听顾江阔一惊一乍地说:“手腕花呢?伴娘的手腕花呢?这是老子人生唯一一次婚礼,谁也不准出半点差错!”
“……”刚安慰好自己的姜总又开始紧张。
于是顾江阔莫名其妙挨了媳妇一巴掌。
“……”
转眼三个小时过去。
“花童和伴郎都准备好了!”吴铜探进个脑袋,“那个,他们问,哎真不是我问的啊,伴娘跟谁走啊?”
因为两位男士结婚,原本预定的也都是伴郎,可一水儿的西装,看起来更像开董事会,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改成伴郎和伴娘的组合。
如果说黑白西装能隐晦地暗示谁嫁谁娶,那么,伴娘的位置就相当于明示了。
介于顾董事长已经嘚瑟了好多天,所有傧相都以为,这回伴娘妥妥要跟着姜糯,他们姜总的家庭地位估计在这一天一锤定音,哎,可叹。
结果,吴铜话音刚落,顾董事长的大嗓门就传出来:“这还用问吗?”
吴铜叹气:“哎好。”
“当然是跟着我了,我是老板娘啊!”顾江阔说。
“好……哎?”吴铜震惊了两秒钟,喜笑颜开地说,“好好好!听顾助理,啊呸,听顾董事长的!”
不用吴铜转达,门外等着的一众身价不菲的傧相,已经神色各异,对比明显,姜氏集团这边扬眉吐气,顾氏集团那边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