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这生死契都在沉睡状态,有和没有倒也没什么区别, 他无需忧心什么, 只要将人看在眼皮子底下就行了。
直到他明确了将夜这具身躯被另一个不知来路的魂灵占据,生死契就像是睡醒了一样,开始一点点融入神魂中。
再说,初次来到云缈山时, 将夜众目睽睽之下被测灵石判定连筑基期修为都没有,资质算是差劲的。
这么多年他能一路修炼至金丹期已经是很难得了,如今被释放的力量过于磅礴,他竟不知这平平无奇的少年是如何拥有那样浑厚的修为。
并非是机缘巧遇让他获得了某种力量, 这些力量本就存在于少年身躯中, 如今只是被释放了。
云谏愈发看不懂将夜了, 眸中晦暗不明。
他思忖了会儿,还是打横抱起沉睡的少年,往岩洞更里面走。
脱离了乳白的灵石后,那些更深处的似水晶般的墙岩就没了攻击性,也不嗜血。
所有人遇险都会觉得回头路才是出去的路,却不知前路才是安全的出口。
云谏也只是本能意识到里面更安全,而事实上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就像是他很熟悉这个地方一样。
但他确实千年都未曾离开过云缈山,更何况来过这个位于下界的苍梧城后山。
他原本没打算来,手腕上的生死契在闪烁光芒的时候,他就知道将夜遇险了。
但想着自己几次三番都没能亲手杀了他,如今让他自己意外遇险死掉也不错。
趁着现在生死契烙进神魂的深度还不算太深,他顶多在将夜死后,因神魂受创而沉睡。
甚至已经放飞一只云雀,去云缈山通知步凌尘来此守着即将沉睡的自己。
望着云雀飞远,他便倚靠在藤椅上静静等着。
——让师尊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少年的声音突然入耳,他蓦地感到心绪难宁。
他的羽毛化作的白鸟此刻还在将夜身边,他凑它那么近说话,那些临终遗言就一句句传入云谏耳中。
一个人演戏究竟要演到何种程度,才能在生死之际都不忘说假话?
更何况,将夜根本不知道怀中的白鸟能让他听见他说的话。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云谏不知,也不想知道了。
他挥袖斩断耳畔的声音,阖上眼眸,静静等着。
手腕的丝线幽幽闪着光,从明明灭灭到急促闪烁,还伴着滚烫的温度,似要在腕上烫出勒痕。
过了会儿,腕上的丝线不亮了,呈现出一片死寂般的宁静,云谏掀开长睫,默默凝视着生死契,等着它燃成烬,化作烟,再反噬到自己身上。
可等了很久,他几乎已经确定将夜快没气了,生死契还是牢牢地拴在手腕上,半点动静也没有。
他沉入识海,想操控着游弋于将夜周围的那只白鸟去听听状况。
却忽地手腕一烫,跌落了指尖的茶盏。
手腕上的白线瞬间犹如烧红的铁丝,迸发出极热烈的温度和火星,这并不是生死契在一方死亡后,对他造成反噬而产生的现象。
这是……另一头拴着的那个人在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