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以前,我能看出来他很喜欢仙尊,近乎是痴迷,他每次来都酩酊大醉,才看着我,将我……当作仙尊……”
“他碰你了吗?”云谏冷不丁问。
“没……没有!他每次都喝醉,只是看着我,让我不停地给他吹奏《岭梅听雪》,这支曲子……也是将公子自己编写的。”
柔芷不敢讲,他曾想过趁着将夜酒醉,自己先把他睡了再说,但不知为何,将夜都已经将他当作心上人了,见他主动却惶恐躲避,口中不停地喊:“我不能玷污你,不可染指……你别过来!”
他一个千人枕,万人尝的伶倌谈什么玷污不玷污的?
柔芷几乎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将夜彻底将他当成了心上人,爱慕,迷恋,痴缠,却终是下不了狠心去告白,去占有。
“后来呢?”云谏问:“这一次,你见到他,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
柔芷摇头皱眉,他也觉得奇怪:“时隔一年,他或许是想法变了吧,仙尊您不必忧心,他似乎已经放下了,应当不会再痴缠您了……”
放下了……
不再痴缠……
云谏没杀柔芷,也没动手毁了他那张脸和眼,倒不是心慈手软,只是有些事梗在心头,让他脑子有些乱。
他一直觉得如今的将夜很喜欢自己,只是碍于师徒身份才不表明心意,却不想,在别人眼中,他对自己并无情意吗?
云谏不可能只相信一个伶倌的片面之词,但不信任归不信任,心里头该堵还是挺堵的。
更荒唐的是,他才知,将夜这个壳子原本的魂灵,竟一直偷偷爱慕他,而那个爱慕他的魂灵早已不知所踪,他自然不可能因为别人喜爱他,他就去怜悯去担忧那人,只是觉得古怪罢了。
云谏隐去身形,又去了一趟那鸨娘的房间,带走了香膏,香膏上的气息确实就是柔芷身上带着的岭梅冷香。
回到神隐峰,夜已深。
云谏站在水榭门外,踟蹰片刻,还是推门进去,他本以为将夜已经醒了,却不料少年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榻下的鞋依旧好端端摆放着,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将夜没醒过,并不是为了避免尴尬而装睡。
掀开床幔,就见将夜满面绯红,痛苦地皱眉。
伸手去碰,那绯红的皮肤竟温度高燃,浑身发热。
探入一丝灵力进他灵脉,除了昨夜被折腾出的那些细小痕迹,并未发现他身上有什么要紧的伤。
云谏挥出一支羽毛,化作灵雀。
“去雾敛峰,将步凌尘喊来。”
步凌尘在修仙前是个普通凡人,不像这些没日没夜修炼的弟子与长老,他保持着非常正常的作息,大半夜被鸟雀啄醒,顶着惺忪的睡眼带着怒意气冲冲踹开水榭的门。
“朋友是被你这么来回折腾使唤的吗?之前把我赶出去,不让我踏足神隐峰,现在又把我拽过来,你当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云谏站在床榻边,垂睫望着将夜,道:“他病了。”
难怪如此紧张。
步凌尘也知轻重,甚至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鼻子,是他建议将夜为云谏剖魂的。
虽然两人都没出事,将夜甚至还活蹦乱跳地跑去山下逛窑子,引地他师尊一语不发就匆忙下山逮人。
但如今,这该不会是……
“你那剖魂的法子是不是有问题?”
云谏嗓音虽淡,听不出喜怒,身上冷冽的气息却如三九寒冬,一下子笼罩整间屋子。
步凌尘抿唇没说话,魂又不是谁都敢剖的,他千年来也就见着这一个不要命的小傻子,并没有什么经验。
但他没敢说,急忙搭上将夜的脉搏,滚烫的皮肤都快烧成炭火了,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