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将受伤的手指往凶神恶煞的人嘴里又送了送,再被狠狠咬下时也只是皱眉忍痛,甚至挤弄手指,让鲜血流得更多一些。
这个举动让对方也愣住了。
云谏松了口,紧闭双唇,阖上眼眸,情绪复杂道:“滚,滚开。”
那双桃眸倒映出将夜并不熟悉的自己的脸,他愣怔了很久,看着他师尊眸中透出的都是冷然的,是恨意迸出的陌生,所有熟悉的温柔都荡然无存,他觉得好难受好委屈。
竟在瞬间挣脱了梦境的束缚,操控着自己的身躯,喃喃出声。
“师尊,你怎么了?”
他师尊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话,只是带着亘古难消的愤恨怒视他,又因捆绑双臂的锁链蓦然收紧,荆棘倒刺忽然戮入血肉,绞出滴滴血液,渗入苍白的霜雪中。
因忍痛而颤着唇,难控地大口呼吸着。
将夜刚挣脱束缚,他想起上次的那个梦,也是这个场景,他自知自己无法解开师尊双臂缠缚的锁链,可看着师尊痛苦地忍受,他心中大恸,只想不顾一切地拥住他师尊,安抚他的疼痛。
他扑过去,想于霜雪中拥抱他,于凛风中安抚他。
可他扑了个空,眼前的师尊骤然化作一团炸开的雪花,缤纷散落,他什么也没拥到。
……
“师尊……师尊——”
将夜醒了,梦境中胸口似被巨石镇压的窒息感骤然散去,他大口呼吸着,额间都因慌张渗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
他师尊的声音近在咫尺。
将夜条件反射般紧紧揪着他师尊的手,浑身都在冷颤,他的感知渐渐回归,感受到一双手臂圈着他的腰和肩,搂他在怀。
梦境的感受太真实了,将夜还没缓过神,他师尊不急不缓地轻拍他后背。
等到视线渐渐明晰,入眼的是车厢内不算宽敞的顶棚,上头悬着一枚极东深海的鲛珠,微弱柔和却有些冷淡的光照亮不大的车厢。
他疲惫极了,借着光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尊。
盯着那双虽冷淡,对他却是有些柔和的桃花眸看了半天,终于找回一些真实感,重重舒了口气。
沙哑的嗓音有些委屈:“我做了一个梦……”
“嗯。”他师尊温柔地又将他的肩往怀里揽了揽,等他开口。
“我梦见了师尊,我……”
他眉头一皱,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梦中的师尊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且还不认识他了,看着他的眼神比看一个陌生人还要让他伤心,是那般凶狠绝望,就像他是他的仇人一样。
让将夜很难接受,也不忍心再次复述一遍。
“梦见什么了?”
“没,没什么,忘记了……”
他狡辩,他师尊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挑起一侧的薄毯,替他盖上,温柔道:“那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
那个梦很吓人,将夜睡不着了,他趴伏在车厢窗边,掀开帘子看外面漆黑的夜路,偶尔能瞧见不远处点点灯火的人家。
天边挂着弦月,没有盈月时那么亮,却足以照亮马车行驶的长路,外头传来神烟驱车的动静。
他们已经离开神隐峰四五日了,这辆马车的脚程算快的了,可路程走了才一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