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九辰说起过往,语气里满满都是对褚长溪的仰慕和钦佩之情,那时的太子伴读,君子如竹如玉,遇有仗势欺人者,哪怕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他也未惧权势而袖手旁观。
三皇兄母妃宠冠六宫,父皇爱屋及乌对三皇兄也是备受宠爱,宫里都是些惯会听风使舵的人,于是对三皇子便敬着捧着,以致三皇兄养成了个张扬跋扈的性子,在宫中横行霸道,昭九辰那时便时常受他们几人捉弄取笑。
是褚长溪多次出言相助,后来更是为了他与三皇兄一党设了一场赌约,赢之则可令三皇兄一党允诺不可再欺凌他。
从文比到武,褚长溪以一当十,他所作策论,连当时太傅都拍案称绝,传之朝堂,更是令百官震惊,赞誉无比,也令父皇大悦。那一年,褚长溪文比一试,名满帝都,天下为倾。
后来比武,褚长溪衣衫雪白,竟未拿武器负手翩翩就上台了,白衣玉冠,唇红齿白,眉目生如美玉,除却那一身清冷孤绝,如冰雪堆玉树琼花,怎么看都像是被世家娇宠着长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哪会什么武功?再者他也未拿任何兵器。
于是那时惯常以欺凌弱小为乐的三皇兄看到台上的小公子怔愣半响之后,手中剑竟一扔,昂着下巴,说道,
“我不与你比,你直接认输,刀剑无眼,伤了你………我……我没法向父皇交代。”
褚长溪听他轻视自己也没反驳,只是侧身走向河边垂杨柳,折了一截柳枝,平静开口,“刀剑是无眼,三皇子也需慎重,褚某求直求正,既是不会相让。”
白衣小公子,眼眸清浅,肤如脂玉,背对西沉的日光,红霞铺满半江,他面无惧色,神似月光映雪。
台上台下,皆看的他移不开眼睛,许久之后,昭景烨才似不自在转过脸去,“拿个枝条当剑使?简直胡闹。”
他看了一眼褚长溪手中嫩芽枝条,就要下台去,褚长溪见此,情绪静静,淡然的以枝条为剑,注入内力向他脚前轻轻一挥,剑气过处,台上木板被划断,泥尘木屑飞扬四起。
所有人都这突然出手的漂亮剑招惊的愣住。
昭景烨看着脚下细缝,又看了看褚长溪手中的又软垂下去的枝条,心惊不已,终于开始正视起来,捡起地上的剑,剑势运劲风向着褚长溪面门而去。
但褚长溪只运起柳枝接招游刃有余,刀光剑影,人影飞舞,剑风吹的旁边树木枝叶飘摇,霞光照出一地残影。
褚长溪手法极轻,但剑气似极重,空中不时传来昭景烨忍疼的闷哼声,每一道残影都伴随片片残衣碎布落下,等褚长溪停手,堂堂三皇子身上衣衫已破碎不堪至不蔽体。
昭景烨荣宠至极哪受过这种折辱,稳住身形后,脸色铁青的问褚长溪是不是在故意侮辱他?
褚长溪扔了手中枝条,头顶被剑气所断的青叶纷纷扬扬落他身侧,他面色平静,红霞落眉目极为清彻干净,只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三皇子君子一言,可别忘了自己先前承诺,”说到此处,褚长溪微微蹙眉,似苦恼,“倒忘了,三皇子并非君子,若食言而肥,褚某大概也无法。”
“你——”
昭景烨气极,扬起剑又要冲上去,褚长溪只是眼睫轻垂,将脚下柳枝踢过去,正砸在他膝上,昭景烨膝下一弯就摔在了地上。
昭景烨躺在地上,头顶上是漫天的红霞,他却眼前一阵阵发黑,自己使出全力,衣衫尽碎,却连褚长溪一片衣角都碰不到,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听着台下传来的隐隐憋笑声,他咬牙暗喊了几遍褚长溪的名字,正要起身,眼前伸来一只手。
修长漂亮,指节如玉石,常年带有淡淡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