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抛妻弃子结局章(中)(慎入)

在去医院的路上,褚长溪就昏迷了,倒在楼笙胸膛,失去意识前恍惚听到凄厉又恐惧的嘶喊,喊他的名字,一声声的。那应是褚长溪所听过的,这位向来冷厉威慑深入人心,独独对他学会温柔的将军,所发出的最慌张的声音了。

醒来时,是在医疗室的维生舱里。绿色荧光的液体包裹,远处墙壁小灯洒下浅淡的光,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大型器械运转的声音格外清明。

天还未明,褚长溪透过透明罩看向窗外,那些热闹寂灭,只有林立的高楼大厦几处零星灯光,隔着阴云缭绕,高耸遥远像夜幕星子。

【楼笙已经全知道了。】系统穿过透明罩,落在他肩上,萎靡不振。

褚长溪把它戳离肩膀,“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身体状况,知道你没救了,知道你是……为了试验药剂危险性,给自己也注射了基因摧毁药剂,】说到此处,系统长长叹气,【知道你……快死了,可能也就两三天可活。】

“两三天……”褚长溪对此稍作迟疑,又问,“楼笙现在在哪?做什么呢?”

【就在门外,靠着墙坐在地上。】

“……,在哭?”

【呵,那倒没有。】

褚长溪刚想问,既然没哭,它为什么这个语气,就听系统十分认真肯定道,【我觉得他疯了。】

“………”

【他抓着医疗官疯了一会儿,又与詹言谈话疯了一会儿,现在安静下来,就是咳血,不停咳血。】

楼笙“复活”以后,身体明明没有任何损伤,甚至比以前力量更强,但他就是捂住胸口,痛的好像要死掉,吐了很多血。

褚长溪问的不太理解,“他……疯什么?”

疯什么?系统这就有的说了,楼笙听到褚长溪身体情况,什么基因链断裂,染色体全散了……听到器官衰竭,硬是逼着医生要把自己身体器官移植给病人,他血脉特殊,有心脉重塑起死回生能力,便想做心脏移植,一命换一命。但医疗官告诉他,这没用,他一双眼睛猩红狰狞可怖,拿枪指着医疗官脑袋,要医疗官手术。

那时的他完全不能好好思考,逼着医疗小组想办法,如果不是最后纪青等人挡在众多医生面前,楼笙能失控把他们脑袋射穿。

后来与詹言通话,知道褚长溪是因为给自己也注射了基因摧毁药剂才会如此,楼笙彻底崩溃,他陷入极度的恐惧和恍然浑噩之中,像个精神患者,一直低声机械重复“不可能”,“不会的”……

怎么接受呢?

楼笙有多爱宿主,系统有存档记录,一路记下来,系统再不通情爱也看的足够清楚了。

楼笙被宿主亲手伤了多少次,他受了多少疼,多少苦………都不曾舍得动宿主一根手指。

可是现在,宿主会死在他面前,究其原因,他还或是罪魁祸首。

如今悲痛欲绝恐都不能形容其情绪之一。

楼笙像是真的被刺激疯了……

治疗室内安静了很久,窗外阴云遮蔽的天空似有大雨要来,通风窗口卷入的风带着青草泥土的湿气。

褚长溪伸手在舱内按钮处摸索一阵,透明罩强制收合,仪器如他所想发出滴滴警示声响。

但还是等了很久,门才被人打开,室内暗淡的光线,褚长溪只能看到来人身形轮廓,走廊灯光拉长他身侧一条孤零零影子,他静静站在那里,过了少顷,才抬步进来。

他走得很慢,似踩在刀刃上,隐忍微颤。

走至有淡光的地方,褚长溪才看清他身后沾了血的脚印,白色西装外套被拿在手里,染了很多血。

他嘴角下颚还有未擦拭干净的红,顶灯光照他面色惨白,略显深刻的五官,一丝神情也无,像城堡花园里夜色下的雕像,凉冰冰的质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他低垂的眼睫下,黑漆漆的平静,衬他一身血气,平静的透着一股子令人恐惧的味道。

是……挺疯。

不等他走近,褚长溪先撑着身体坐起来,两腿移落舱体外晃悠,像是还没察觉什么,笑容仍是明亮,“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去了吗?”

“……”

缓慢走来的身形,听到他声音,神魂猝然被拉回现实一般怔在原地,他手指一颤,带血的外套掉在地上。

“哥哥,你怎么流血了?”褚长溪似才看清他嘴角的鲜红,歪着头打量他。

少年金发灿灿,经过短暂维生系统修复,面色已恢复红润生机,他还是那样漂亮,还是孩子气的天真。但任何先进仪器和治疗方式都已确认无法再拯救他的生命。

他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般?

如果那日楼笙没有紧追不舍,没有逼的他给自己注射药剂……

“溪溪,是哥哥不好。”楼笙嗓音嘶哑严重,眼睛红的仿佛撕心裂肺哭过很久,但是他没哭,平静的撑着。

垂落身侧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冰冷无生气的轮廓慢慢扯出笑意。

“哥哥不好,”他说着,再次抬步走近,扑下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他用不久前求婚时,夜风里那样温柔神情看着褚长溪,轻声说,“溪溪,你杀了哥哥吧。”

系统:【………】就说人已疯。

“……”

褚长溪皱眉,“哥哥在说什么胡话?”

“杀了我,”楼笙走到他眼前,染血的脸颊,光影崎岖交错,他面色平静,说不清的诡邪。

他垂眸看他,十分认真,“溪溪动手,杀了我吧。”

“……”

褚长溪没了表情。

【他觉得你因他而死,要还命?】

“哥哥也不是不会死……”楼笙还在继续说,像在引诱,“溪溪动手,好不好?”

“哥哥会死……”

他心痛的快死了。

楼笙浑身筋骨无一处不在刺疼,心口像有刀在剜血肉,他心脏像被硬生生剜出来了,整个胸腔处疼的痉挛。

但小少爷怎么会亲手杀人呢?

想到此,楼笙又垂眸改口,“不,哥哥该死,但不用溪溪动手。”

他自己或是别人,谁都可以。

“不用溪溪动手。”

楼笙自言自语。

褚长溪抿紧唇,终于不耐烦,冷冷掀了一下眼皮,“哥哥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被他冰冷的语气惊到,楼笙恍惚一瞬有些茫然无措,平静的面色有崩裂的征兆。

“楼笙,”小少爷一般直呼其名,那是真的生气了,他推了他一把,从舱体边缘跳下,手指向门口,“要发神经出去发,别在我面前!”

“溪溪……”

褚长溪刚走开一步,就被身旁男人死死抱进怀里。楼笙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似乎终于绷断,硬撑的平静碎了,他身体在颤抖,“哥哥错了,溪溪别生气。”

他精神已经不能算清醒了,但他还记得不能惹少年生气,他记得道歉。

褚长溪在他怀中也没挣扎,只是问,“哥哥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