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烬之必须在人间大乱之前修好天梯。
可是,他怎么下去手
“长溪。”
“嗯”
“我,我下不去手”
湮烬之喉间沥着血水,整个人怕的发抖“我下不去手,怎么办长溪,我我”
这一时一刻的逼近像一刀一刀剜骨削肉的凌迟。
褚长溪轻声说“我说了不逼你,倘若你反悔”
“不”湮烬之狠狠闭上眼,打断他,“我没有反悔,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只是你等我等等我”
他知道没时间了,他声音里带着焦灼的祈求
“你等等我”
湮烬之掌心无数细线荧光,他剥裹自己灵海时连眼都不眨,可是将掌心贴向褚长溪心俯,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很想后退,想逃离,却又死撑在原地,湮烬之抬手蒙住眼,他连看都不能看了。天坑仿佛裂开一个口,从坑下隐约传上来混乱的厮杀声。
一点一点像重锤,灌入湮烬之脑中。
湮烬之慌乱地去捂褚长溪耳,“长溪,别听,别听”
褚长溪看着他仿佛被逼的失去理智的模样,依稀有叹息,他将耳上的双手拉下,安抚似的握住,然后,探身吻住了湮烬之颤抖张合的唇。
湮烬之在这个吻中慢慢平静。
而后更加用力的吻回
眼泪一颗颗落在褚长溪衣襟,越吻越深。
褚长溪没多少力气了,他握住湮烬之的手,带着那只手,在那个深吻中,穿透了自己内俯。
直到细线荧光疯狂涌入褚长溪身体,湮烬之才仿佛被一剑捅穿似的僵住。
天地间传来哭泣声。
湮烬之愣愣的低头,看着褚长溪被萤白的细线缠绕着与天坑里灵泽水相连。
“长溪”湮烬之反应不过来。
半响,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湮烬之慌乱地去扯那些细线,可细线根本没有实体,他发了疯,却一次次斩空。
他的阻止没有一点用,褚长溪为引,灵泽水动荡,只剩根基的天梯在慢慢新生。
湮烬之终于在天梯一点一点重建的画面里,崩溃哭喊“长溪你别走求求你别走”
他用力抱紧褚长溪,在四散的莹光细线里,抱的紧,抱的凶狠。
像是要跟谁争抢一样。
又疯又喊。
褚长溪等了片刻,湮烬之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他抬手回抱住湮烬之。
“湮烬之”
“”
湮烬之似乎听不进去。
“你为何总想我穿红衣”
湮烬之怔了怔,在大片艳红的颜色里,仿佛看见那年万丈红稠里自己亲手穿在褚长溪身上的嫁衣,湮烬之终于呜咽出声“我想你记得,记得”
“记得什么”
“我们成亲了。”
他们成亲了,但褚长溪好像不记得,不当真,不然他不会在那场交换里问湮烬之“要成亲吗”
褚长溪不当真
褚长溪枕在他肩上,隐约很浅的笑了一下“我在陈沐那里,留有一物给你,记得去取。”
“什么”湮烬之抱的再紧,褚长溪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在消散,“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
褚长溪真的快要消散了“还有话要说吗”
“长溪,长溪”
也不知喊了多少遍,湮烬之忽然说“你说一句喜欢我,你说喜欢我”
“”褚长溪气若游丝,似乎想了想,闭上眼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褚长溪的手从湮烬之的背上慢慢滑落,最后的声音被风雪吹散。
他一身红衣,被白雪覆满,又碎成莹莹点点光湮烬之猛地抱空
他嘶吼着抱了几下,双手疯了一样在雪里的抓。但散落的碎光,什么也抓不住
天梯新生,云上天河水,如九霄流云,直落人间灵泽。
天坑被撕开的裂口处,片片莹白消散,伴随着一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长溪么”有人不可置信问。
有人红了眼睛,疯狂往灵泽水上跑,仰望着云上天境,只看得见裂口处洒下的雪。
一道剑光自天境而下,冲破下界与天界的阻隔,伴随着水流,奔腾如泉涌,水波逐浪。
人间欢呼声,盖过了几人疑惑地呢喃。
天河倒灌,灵源重流。
“那是什么”
灵源之上好像立了一把剑,剑光撑着人间天界,金光刺目,但转瞬即消。
只余飘散的碎金光点,依稀残存着那道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