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仁深不见底,如同平静的深潭,不见一丝情绪。

刚冲出大门,苏顾黎愣在了原地,此刻,他的眼前,四面八方站立着的,漂浮着的,密密麻麻全都是他自己。

他们静止在原地,仿佛被冰冻在了时光中,凝固在了这个时间、空间都没有意义的「点」上。

在更遥远的地方,或者说来自亘古宇宙尽头的地方,有一团不可以被形容的「东西」,一直在「看」着他。

苏顾黎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但是他就是知道,在最前方。

身旁的苏顾黎的数目越来越少。

终于在尽头,只剩下一个穿着似乎是中世纪平民奇怪衣物的苏顾黎,他就静静的漂浮在原地,闭着眼,安逸的躺在那里。

他被包裹在黑暗里。

那里有着合适的压强,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每时每刻在以配合他呼吸的频率重新组合成氧气。

元素凭空产生汇聚成物质,再消散于无。

他就「活」在那里。

「苏顾黎」几乎是跪倒在那团黑暗面前,看着光晕里那张熟悉的脸,他的手指刚捧到那团黑暗,便被迅速氧化,变黄焦黑,最后变成一团奇怪的,不可名状的恶心的脱离宿主还在扭曲着的残肢碎片。

「苏顾黎」蓦地笑了。

「他」突然回头,即使相隔那数量众多的「苏顾黎」,「他」依旧一眼就见到了一直站在原地的「他」的造物主。

「他」直视着埃尔,或者说穿过那个投影看向宇宙连物质与能量都无法到达的深渊中那不可名状的傲慢的「东西」。

低级的神明在见到祂的身姿那一刻就会陷入永恒的疯癫,成为那亘古的遥远的「东西」身旁环绕的垃圾,更遑论更加低级的生物。

「你」“注定要让他回去。”「苏顾黎」带着十足的恶意的嘲讽。

瞬间,暴怒就将「苏顾黎」碾压成一堆碎片。

也在上一个时间点彻底堙灭了「苏顾黎」的下一句话。

「你」“永远无法真正触碰,甚至连接近都不可能。”

……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苏顾黎睁开眼睛就是干净的窗户,病床,以及见到他醒来激动的去叫人的母亲。

母亲?

妈妈?

苏顾黎睁大了眼睛,挣扎着坐起,然后病房门又被打开,随着医生进来的除了他的妈妈之外,还有明显苍老了几岁的父亲。

……

苏顾黎醒来没过几天就出院了,他昏迷了十天,走出医院,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恍若隔世。

坐上车,母亲还忍不住紧握着他的手,温暖传来,与这段时间以来父母对待他的不管不问,全然不同。

苏顾黎拿过他妈妈的手机,搜索着关于一个月前的那一场火灾。

火灾的情况只有寥寥数个新闻报道,关于伤亡更是语焉不详,很显然学校遏制了舆论的蔓延。

起火的原因暂且不明,火灾是半夜发生的,一连好几栋宿舍楼都燃起了大火,这也是消防救援没有来得及的一个原因。

苏顾黎瞧了瞧其他人拍的火灾照片,幸存者寥寥无几,听说老程他们连尸体都还没有找到,被火海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