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枭端起茶杯润了润唇,说:“曾经有一个人来云马寺算了一命,算出来我是他这辈子的灾星,遇见我就不得善终。”
“现在孩童爱开玩笑,小居士大可放心,云马寺从没有算过这种命,也不会算这种命。”
只是这个时候,对虞枭来说算没算过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虞枭垂眸:“可他说的是真的,不管从哪里,他得出的结语是真的,我是他命里的灾厄。”慧净法师算是他的熟人,面对他,虞枭心防会稍稍放下些。
慧净法师侧身拿起一本陈旧却保存妥当的佛法,便仔细翻开边道:“达摩祖师教诲众生,人若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而常在地狱。小居士不如尝试与心和解,放下过去。”
他语调缓慢,引得听者的心境不由自主沉凝下来。
虞枭愣了愣神,突然把袖中刀片放在桌上,同时摆出自己的左手,表情安安静静的,很认真道:
“他说那个害他痛苦的人食指长着桃花胎记,法师让我放下过去,能不能求您帮我把这印记削去?”
慧净法师面色不变:“要是毁掉,就是否认过去,否定自己的过去,就是否了自己的存在。”
虞枭眉眼间裂出一丝戾气,道:“但凡我还有选择,我都不愿接受这具身体。”他看着自己的手,道:“我不想要它。”
“阿弥陀佛,以心生心,心心不静,念念归动,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去到另一地狱。症结不在于印记,不在于手指,在于施主心之所念。如果真心忏悔,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刻,不需要削骨剔肉来证明。”
虞枭听着这熟悉的话语,眼眶骤然红了,声音有些哽咽,颤声:“师父……”
“佛难渡无缘人,你我既然在这里相遇,就是缘分,我送你一件事物,可以帮助你消散戾怨。小居士如果心诚,往后三日,每日寺门敞开,你就来这里等我,跟我一起诵经祈福,等寺门关闭再离开。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虞枭朝慧净法师深深行了一礼,先不论他心理如何想,但面上礼仪完备,低眉顺眼时和每一个虔诚的佛子一般无二。
那是他上辈子在云马寺修行五年养出来的气度。
当然,那是在虞枭闭眼的情况下。
虞枭和云马寺渊源太深了。
他从一个手握整个W洲经济命脉的绝对的上位者,变成一个佛前参拜的信徒,执念全在那一人身上。
可惜……三年调养也没有挽回那个人的生命,五年执着,人依旧归于尘土。
人彻底消泯后,虞枭只记得他去了两人结缘的地方,那个小小的街道转角。
那时候他早就变得浑浑噩噩了,心知自己脑子病得厉害,却无心自救。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等清醒时,他人已经年轻了十数岁,正缩在桥洞下躲人贩子。
或许正是上天念他心诚,允他再世为人,让他回到了与谢常殊相遇的前一天。
接下来三天虞枭诚挚得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在佛前请求宽恕的岁月。
他跟着慧净法师吃斋念佛,连睡觉都枕在云马寺外不远处。
自然……也就完全没动手机。
但他放下手机前给谢常殊和谢父谢母都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来着。
等他终于取得他诚心求来的一串念珠后,悬着的心情才终于有了寄托。
尽管慧净法师说这是送他的缘分,但虞枭还是为云马寺添了一大把香火才离开。
第一时间就是去宾馆取手机,放下的时候是满格,现在已经没电了。
虞枭直觉不好,急忙充电开机,打开就看到几十通未接来电,大部分是谢常殊的,谢父谢母有几通,连白书寒都打了两通。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