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弯起眼睛来笑。
侍女将最后两道菜端上来,却是小点心。月皊倒也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只是小点心色泽鲜艳样式可爱,漂漂亮亮的样子看上去就让她很想吃!
月皊看着华阳公主一连吃了几块红豆饼,她想了想,说:“阿娘,我想学做甜点。等学会了,天天给阿娘做!”
华阳公主想了一下,才笑着说:“好啊,那我等着你。”
月皊转过头对藕元说:“一会儿你去问问姐姐想吃什么甜点,让她选一件!”
她又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般:“就学几件简单的。给自己做透花糍,给阿娘做红豆饼,再给阿姐做一样她挑的!”
华阳公主笑着问:“那厌辞的那份呢?”
“三郎也吃透花糍。”月皊琢磨了一会儿,“世间糕点千千万,可是我记得三郎只有透花糍吃得多些!”
华阳公主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提点:“傻闺女,那是因为你喜欢。”
月皊愣了一下。原来是这样的吗?
冯嬷嬷从外面进来,禀话:“公主,二房的人今天一大早开始搬家,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过来问一句公主有没有午休,方不方便过来辞别。”
华阳公主知道老二的那两个儿子大概是不愿意过来见她的,不过是出于规矩。华阳公主道:“就说我刚躺下,就不见了。让他们以后各自珍重。就算从江家搬出去了,也仍是江家人。”
“公主还是心善。”冯嬷嬷道。
华阳公主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什么心善不心善的,也不过是想着晚辈们都是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不至于连累下一辈儿。
到了下午,三房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走了。
江云蓉跑来找月皊的时候,月皊正在岚澜和鸣整理书册。前段时间她跟着微生黎学习调香的时候,也没少翻书。这些书册都是宝贝,她不想婢女们整理,省得她自己找不到了。
“夫人要是不想见,我去将人撵了。”阿凌说。
月皊想了想,道:“让她进来吧。”
江云蓉进来的时候,月皊望了她一眼,不由意外。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刚回长安时,二姐姐对她很好。二姐姐曾经也是个模样漂亮的人。可是如今的江云蓉双颊凹陷,眼底发黑,那双仍旧温柔明亮的眸子如今暗淡无神,仿若一潭浮满腐尸的死水。
月皊皱皱眉,说:“何必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呢?就算离了孔家,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孔承泽,你又是何必折磨自己呢?”
江云蓉冷笑了一声,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虚伪的人。怎么,孔承泽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看不上他?”
月皊没想到江云蓉这个时候过来还是这样的态度,她厌烦地皱眉,不高兴地说:“你喜欢的人,当成宝贝的人,别人就会看得上吗?我就是看不上他啊。人长得不怎么样,站都站不直!说话慢吞吞,做事情优柔寡断没个自己的主意,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磨磨唧唧得烦人!”
“你!”江云蓉听不得旁人说这么多孔承泽的坏话。听了月皊这些话,她气得脸色涨红。她努力压了压火气,冷哼一声,道:“你既然这么看不上他,还要挑拨我和他的关系,这样看来那你是真的品质恶劣,坏透了!”
“我怎么使坏了?”月皊生气地站起来,“你怎么能因为一个男人,眼神都不好使了呢?有没有那么一回是我主动提到他?又有没有那么一回是我主动和他说话?他三心二意,不忠于自己的妻子喜欢上了别人,你不怪他,为什么怪我呀?”
月皊真的很生气,她实在不理解那个温柔和善的二姐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真是情爱能让人蒙蔽了双眼吗?
恰逢江厌辞从外面回来,他迈进门槛,手里拿着一支糖人。
江厌辞连看都没看江云蓉一眼,望着月皊,道:“你要的小老虎。”
月皊心口的气愤顿时消散而去。她起身,迈着欢快的步子朝江厌辞奔过去,开开心心地接过他递来的糖人。
她弯着眼睛,问:“那明天还有的吃吗?”
江厌辞颔首。
月皊看了看手里的小老虎,说:“连续两天都是小动物,明天想吃漂亮的花。”
江厌辞再点头。
江云蓉侧转着身,望着立在门口说话的小夫妻。她心里产生了一丝犹豫,问:“你真的从来没想和我抢孔承泽?”
月皊轻哼了一声,耀武扬威地朝江云蓉举了举手里的小糖人,软绵绵的语气里含着几分小小的傲气:“那个孔承泽连我的三郎千万分之一都不如,我干嘛要和你抢!”
江厌辞望过来,盯着月皊此刻抬着小下巴骄骄傲傲的模样。
以前,月皊实在干不出说一个坏话的事情。实在是被江云蓉气急了,终于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那个孔承泽,也就你能把他当成个宝。真的是不怎么样嘛。”
江云蓉今日过来,是因为孔承泽病得厉害,昏迷中反复喊着月皊的名字。江云蓉是过来求月皊去见孔承泽一面的。听了这么多月皊对孔承泽的贬低,江云蓉一而再再而三地压抑火气,终是有些压不住了。她冷笑:“如果你真的看不上他,又要使那些手段,就说明你是个坏东西,看我过得幸福想来害我!”
江厌辞还在旁边呢。月皊不愿意江厌辞有什么误解。更何况,她实在是被江云蓉一次次的针对烦得不行。她气哄哄地冲到江云蓉面前,生气道:“你一天到晚说我使手段,我到底使什么手段了?穿得漂漂亮亮就是使手段?给你送礼物、找你说话,也是借机见孔承泽的手段?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江云蓉发了疯一样地吼出来。
她这样实在吓人,月皊不由连连向后退了两步。江厌辞走上前来,伸出手来抚在月皊的后腰。他冷声:“送客。”
白沙和芳甸赶忙过来,一人一边拉住江云蓉的手臂,拖着她往外走。
江云蓉如今瘦骨嶙峋,完全挣不开。她被拉着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拼了命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月皊:“紫粟糕!紫粟糕本来没什么,可是和茉莉搭在一起容易让人小产。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芙蓉!还拿紫粟糕送我!让我吃了那么多!”
月皊愣住。
江云蓉已经被拖到了外面。
“慢着!”月皊立刻喊停白沙和芳甸。
月皊追到门口,望着江云蓉道:“可是我没有送过你紫粟糕啊!我听说孕妇吃东西有很多避讳,要很小心才是。我不知道那些避讳,所以不敢乱送东西。我从来没有送过你吃的东西!一粒米一滴水都没有!”
“承泽明明说是你送来的!”江云蓉大喊。
月皊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再望着江云蓉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送过你任何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