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愫/文
青阳仙师的小徒弟害死了秦老爷,还卷款携逃,成了一桩大案。
镇上报到县上,县长派人来破案,从卷了屋里的钱,变成卷走了一大箱金银财宝,钱财越多,上面就越重视。
几家报社都派人到响水镇来采访。
白准一行收拾好预备回上海。
当然是霍七少收拾行李,白七爷就只管收拾好他自己。
掌柜苦着脸给霍震烨退钱,这青阳仙师不看病了,往后谁还来镇上住客栈,秦家一倒,家家都要再想赚钱的门路。
小伙计挖空心思赚最后的钱:“出镇的人多,有船的人家都去渡口了,我给您几位包一艘船,也不必跟人挤。”
那当然好,白准也不爱跟人挤。
等船的功夫,小伙计还有话说:“秦家那几个姨太太,听说走了个干净。”
宗族派人盯着她们,搜箱子细软,不许她们带走秦家的钱,要不然就留下给秦老爷守寡。
九个姨太太没有一个肯的,又不是正房太太,凭什么让她们守寡。
其中二姨太自愿去庵堂替秦老爷念经,收拾了两箱子东西离开,一只箱里全是菩萨观音像,偏偏抬箱子那个滑了手,把佛像给砸碎了。
秦家门口滚了一地的银元金子,原来二姨太把钱都藏在瓷器观音像里,连香炉底下都藏着一包金子。
年轻的那几个,哪还肯关在大宅里,提着一只随身小箱,放言说,就是去上海当舞小姐,也好过被关起来守寡一辈子强。
秦家的生意也接二连三出事,不知哪飘来的山火,把茶叶山给烧没了,生丝厂又淹了水,买的机器连同生丝全泡坏了。
宗族分掉了秦家的大宅院,前屋后院隔成几家,最后面那栋不是塔又不像楼的小屋子,动工推倒重盖屋子。
这才不到两天功夫,秦家就散了。
船停在渡口,霍震烨抱白准上船去,阿生提着箱子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步停在渡口,回头望去。
满山浓翠,竹林生风。
“阿生,快点。”霍震烨叫他。
“来了!”阿生张口应到,几步跳上船,船夫一撑船桨,摇开苇花丛,不过片刻就到了岸边。
汽车还停在这里,霍震烨发动车子,阿生坐在车里,车玻璃上连灰都没沾多少。
“以后是不是就没人记得吉庆班了。”阿生眼眶一湿,说着说着就又要哭。
霍震烨在后视镜中看白准已经躺在后车座,盖着毯子,睡得舒舒服服了,嘴角不由挑起,露出笑意。
霍震烨一打方向盘,把车开上大路,对阿生说:“别人不记得了,你不是还记得,等你哪天也能拉起个戏班子来,就叫吉庆班。”
“我……”阿生结巴起来,他涨红了脸,“我……我不行。”
“你怎么不行,你才多大?那响九霄,小叫天,不都是唱武生的,人家也一样拉戏班,拿包月银,录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