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图伤了腿,谢玄伤了胳膊。
四周无遮无挡,成百上千只飞箭黑压压射来,风罩一碎,谢玄一把扶住呼延图,呼延图召出五鬼。
以鬼身挡在他们面前,可箭尖之上竟沾了朱砂,天色一亮朱砂威力大显,那五只鬼化作青烟,一道道消散。
谢玄额上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他伏低了身子,对呼延图道:“你先挡一挡,我给咱们找个遮挡的东西来。”
呼延图挡住十几只羽箭,就见谢玄从倒塌的奉先殿中掏了个人出来。
他把那人往身前一挡,箭雨倏地停了下来。
这人明黄衣裳,披头散发,早已死得多时,可偏偏一个死人,就拦下了所有的箭。
池一阳大惊:“师父,这是……这是圣人的……”“尸首”两个字,咽在口中不敢说出来。
谢玄与呼延图早就已经力竭,到此时才能歇上一歇,底下弓箭手凝箭不发,谁也不敢下令放箭。
呼延图喘着气,从腿上把箭拔下来,呲一声咧开此,从皇帝的尸体上撕了一块绸子裹住伤口:“咱们怎么办?”
日头缓缓上升,宫阙城楼一片火色,两人拎着尸体,叉腿坐在屋顶上,四面八方全是穿着甲衣的弓箭手。
殿顶上谢玄呼延图无处可逃,殿下弓箭手谁也不敢先射出羽箭,两边僵持不下。
谢玄盘腿坐下,他已经有大半天水米未尽了,此时望着天光,忽生感慨:“要是有酒就好了。”
他并不好酒,可坐在这里,被千百只箭对准,倒想辣酒入喉,方才爽快。
呼延图听见这句,哈哈一笑:“你这人,倒有意思,等着。”
说完翻下墙头,羽箭“嗖嗖”破空,都被谢玄挡住,呼延图绕进奉先殿中,没一会儿拿了些东西出来。
在屋顶上一摆:“吃罢,你家祖宗的供的酒。”
几只坛子都打翻了,只余下这一坛,还有些点心烧肉,他也一并取了出来,吹吹上面的落灰,撕了条鸡腿。
他坦坦荡荡递过来,谢玄也大大方方接过去。
呼延图先饮一口,再递给谢玄,谢玄也喝了一口,底下那些人还没商量出要拿他们怎么办。
池一阳见二人都喝酒吃肉了,咬牙对紫微真人道:“师父,要不要……”
“不可。”
皇帝虽死,也该有个体面风光的葬礼,太孙登基,下诏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总不能摆只死刺猬在棺椁中。
呼延图自灭族之后,苟活于世,一生中都没有与人对坐饮酒,何况是在这生死关头。
他一直做的都是些见不了光的勾当,此时万道金光照在身上,眼前这人命运也不比自己好上太多。
仇人已死,他心中一轻,举起坛子:“死前跟你喝一杯酒,倒也算痛快。”
谢玄接过去,一口气喝尽了:“你死你的,我可要活。”
他突然将酒坛一抛,大开大合,方才落在地上的羽箭被风腾起,急射向弓箭手,最前排的弓箭手取出盾牌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