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就是,我确实是想他留在宗门,今后好报答他。”
茅傲武嘀咕道:“此人心气儿颇高,自身际遇非凡,现如今仙魔两道是什么状况师叔你也知道,人域看似太平,实则暗藏汹涌。
这家伙修为太低,居无定所,很容易出事,还不如我做个恶人,留他在此地修行一段时日,最起码等他迈入元婴境了放他离开。”
传功长老摇摇头:“你能做得了旁人的主?”
“这不是,让师叔您想想办法嘛。”
茅傲武嘿嘿笑了声,又道:
“而且他资质非凡,我跟他喝酒的时候偷偷摸骨,发现他简直是修行奇才,体内毫无阻碍,道躯近乎仙躯,未来成就最少真仙起。”
“哦?”
“还有个假话,师叔不听听吗?”
“什么假话?”
茅傲武低声道:“我发现,这个小兄弟,贼富裕。”
嘀嘀咕咕,他将与吴妄斗酒时的些许细节说了一遍,那传功长老顿时双眼放光。
“这不是富裕不富裕的事!”
传功长老义正言辞道:“咱们宗门就算穷了点,但这么多年过来了,堂堂正正做魔、安安稳稳修行,不一样很滋润吗?
大家都是真仙、天仙的修为,谈这个不俗了吗?”
言罢,这位老者沉吟几声,道:“你安心养伤,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对咱们这儿多点好感。”
茅傲武道:“若是他执意想走,半年后就让他离去便是,走前来我这一趟,我给他几件宝物作为报答。”
“这……唉,贫道也没做过这种事啊,求着人留宗门,当真!”
传功长老摇摇头,扭头漫步而去。
于是,三个月后。
……
山谷深处,溪流环绕之所在,柳叶依依、水草烂漫,有间未被阵法隔绝的草芦。
其内,十多个孩童正盘腿坐在一只只矮桌后,一个个正襟危坐,眼皮不敢乱眨,大气都不敢喘。
为他们授课的老者正斜靠在一座软塌上。
这老人身着血红色长袍,长发若鲜血浸染,面容狭长又挂着浅红眼影,身周时不时会出现微弱的血芒;
此刻他正用自以为最温柔的微笑,进行着‘大长老的启蒙课’。
就是听课的那些孩童,时不时会抖个几抖。
血衣老者拿捏架势、拽着语调,缓声道:
“话自远古神战末,书起女娲捏人灵。
其时咱人族方兴未艾,幸有燧人氏、伏羲氏等诸多人族先贤,披荆斩棘、戮力前行,于大荒万灵的夹缝中,开辟出了如今人族栖息之地。
自盘古终末,生而得道、执掌法则者为先天神祗,以咱们人族圣母女娲大神之造化大道最为玄妙,造化无穷。
但女娲大神造人后损耗太多元气,久居秘地不出,天地间能对人族有所照拂之先天神祗少之又少,仅有昆仑山之西王母、北地水神共工等先天神祗,对人族还算亲善。
我人族在这天地间挣扎生存,流了无数鲜血才有了这暂居之地,但周遭豺豹盘踞,实可谓危险重重。
所以,咱们人族的先贤老前辈们就定下了一条铁律。
你们都把耳朵竖起来,听好喽!”
下方众孩童打了个哆嗦,各自瞪大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大长老。
谷内传闻,大长老每次修为突破,都要杀几百个人喝血酒庆祝。
血衣老者沉声道:
“这铁律适用的是所有大荒人族,嗯咳。
凡人族所属,以护持本族为先,若有外敌侵犯人域,人族上下共击之!”
话语落下,血衣老者目光扫过这十多孩童,看着那一张张认真的小脸,拿起一旁酒壶美滋滋地嘬了一小口。
“这铁律其实,是当年火皇燧人大人定下的。
无论人族之内宗门倾轧多激烈、宗族厮杀多惨烈,只要边境四钟被敲响,都要放下手中兵刃、停下嘴边咒法,就近找寻集结号令。
你们可要把这个规矩都刻到心里!
咱们修魔的跟修仙的不对付,平日里打打杀杀也有利于保持咱们人族战力;但若无什么天灭地绝的大恨,轻易不能行灭门之事,断了对方道承。
断了道承,就损了咱们人族的元气,必会惹来诸位前辈高人的惩戒。
都记住了吗?”
下方众孩童齐声回:“记住了。”
“嗯,你们……”
“大长老!大长老!”
忽听草芦外有疾呼声传来,血衣老者微微皱眉,朝着外面瞥了眼。
便见黑云落下,一名身着黑衣劲袍、脸上带着疤痕的中年男人自云头跳下,面带急色、快步冲向草芦,还没进屋就开始招呼:
“大长老!这事必须让您管管了!
咱们灭天黑欲临风大魔宗,马上就要散架了!”
大长老微微皱眉:“有话慢慢说,那些修仙的伪君子也没打过来,何必如此慌张。”
刀疤男急的不断转圈,急声道:
“哎,大长老哎!您还不知道咱们这发生什么事吗?
乱了!全乱了!
自打茅长老受伤带回了那个叫无妄子的家伙,咱们灭天黑欲临风大魔宗全乱了!
妙长老刚才还吵着要自废修为,废掉修了三千年的媚术!”
“哦?”
大长老微微皱眉,缓声道:“本座今日刚刚出关,招来谷中孩童授一授课,还未关注此事。
小妙为何如此胡闹?她可是天生媚仙。”
“还不是!还不是那个无妄子!”
刀疤男压低嗓音,瞧了眼那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孩童,有些烦躁的摆摆手让他们自行离去。
待草屋内没了人影,刀疤男眼中绽出两道灰芒,草屋顿时被灰蒙蒙雾气笼罩。
大长老不满地道一句:
“搞这般阵仗作甚?本座在宗门驻地还要藏头露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