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悬灯一水遥,
炉烟相伴坐良宵。
江云掠幔寒仍重,
山月垂波静不遥。
江面之上,一艘画舫并一叶扁舟相伴而行。
画舫主人、西湖龙君陈弼教坐于主位上,呼唤身边美婢烹茶温酒待客,而后才好整以暇地看向艄公:
“子俊,你这位客人可不一般啊!
“本君白龙鱼服,出游钱塘、严陵两地几十载,能看穿本君身份的却是寥寥无几。”
话语中不见动怒,反而多有打趣。
艄公笑了笑,显得颇为豁达:
“我只知道这是老朽的客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明允兄被看穿身份,那也与老朽无关!”
龙君点了点艄公,摇头失笑,然后看向丁檠,正色道:
“本君自登临神位后便隐去了凡俗姓名,不知小友是如何一眼看穿的?”
事无不可对人言,丁檠闻言解释道:
“龙君既为西湖主,钱塘附近大小寺观内自然对龙君来历有所记述。
“丁某如今寓居飞来峰,常往灵隐寺中一游,故而能获悉此事。”
钱塘是临安的古称,龙君身为一地水主,自然不类凡俗,言语间皆以旧名相唤。
比如严陵,此地又作严陵濑,是东汉名士严光严子陵隐居之处,位在桐庐县南。
龙君便是引用此典,代指严州全境。
陈弼教闻言点头:
“原来是灵隐寺中记载,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元祐年间,本君曾请苏仙疏浚西湖,还许了他一条苏公堤,想来便是那时泄了行藏,被他人记下了。”
丁檠闻言略显惊讶,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东坡居士治理西湖淤塞一事,背后还有这位西湖龙君的推动。
也是,彼时西湖淤泥积塞、湖草蔓生,这位龙君自然看不过眼。
设法清治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那可是苏东坡啊,一朝文坛领袖。
就连自诩为神霄府仙卿降世的林灵素,少年时也曾为其人书僮。
念及此处,丁檠心生向往,不由道:
“龙君既然与东坡居士相识,不是其人是否”
陈弼教摆手道:
“本君知道你要问什么,”他指了指一旁笑而不语的艄公,“昔年子俊也曾问过我这件事。
“但是很可惜,此世的苏仙并非修行中人。”
“此世?”
丁檠敏锐地发现了一处异常。
陈弼教颔首轻笑:
“不错,佛门有三千大千世界之论,虚空诸界如恒河沙数,其间自然有‘众我’、‘他我’之说。”
丁檠点头表示理解。
他好歹也是穿越过好几方世界的人物,自然理会得了对方话中之意。
“龙君的意思是,在九州之外,还有其他类似于我们这方天地的世界,其中便存在身为修行中人的东坡居士。
“可是龙君又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
丁檠反问道。
莫非西湖龙君也能穿越诸天?
还是说这是此世神祇之间的常识?
不得不说,此次桐江之行,给了丁檠很大的惊喜。
他冥冥中有感,自己接下来会从对方口中接触到干系整个九州的大秘,是法海禅师、黑山老妖那个层次的人物才有资格插手的事情。
在丁檠期待目光的注视下,陈弼教自得一笑,指着案上尚未动筷的佳肴道:
“此事稍后再说,来,先陪本君喝几杯。”
“”
西湖龙君避实就虚的发言让丁檠有些郁闷,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一旁的艄公将他拦了下来:
“丁小友莫急,既然老朽将你请来与明允兄一晤,便是有意将此事相告。
“具体原因为何,小友稍后便知。”
丁檠闻言看向艄公,原本平凡普通的船家此时看来竟有一股高深莫测之意,以至于他无法确定对方是修士还是凡人。
“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