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容璟没有承认。
他笑够之后,再一次将视线锁定顾澜,眼底似乎浸润了桃花般的色泽,凄绝而艳丽:
“朕从小到大都很疑惑,为什么朕做什么都得不到容寰的满意,他倚重容朔,夸赞容玦,宠爱容珩
可是朕呢,朕是东宫太子,兢兢业业监国理政,天下人都称赞朕是个贤德兼备的太子,为什么他永远都对朕不满意,为什么朕要每天被苏馨玉那个愚妇折磨,为什么除了朕,他们都有爱自己的母妃。
后来朕知道了原来,朕就不是他的种啊。朕身上流着的,是苏馨玉跟谢叙苟合的肮脏血液,那朕便告诉他,让他在天上看着,看着朕是如何毁了他在意的一切!哪怕不是容家人,朕也能做到最好!朕要告诉容寰,他的选择是错的,朕,才是真正的天子!”
容寰是先帝的名讳,从容璟无意间得知自己身世真相以后,他便不再当他是父皇。
看着眼前妖孽般癫狂,满眼不甘的容璟,顾澜的心中酸涩而悲哀。
不是因为容璟,而是因为容珩。
抄家圣旨和登基遗旨果然都是容璟做的,或许这其中,也有苏馨玉和苏家人的手笔,所以,苏文钟才会帮容璟养着谢昀。
先帝,
是无辜的。
其实只要证明容璟不是先帝血脉,那他对先帝做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爱的少年,却恨错了人。
容璟先是让年幼的容珩失去恩宠,痛恨叛国谋逆的萧家,然后在他看透萧家是被莫须有的罪名铲除后,从而憎恨先帝。
这样一来,容珩失去了母族,失去了父母,能依靠的,就只剩下了兄长和阿姊
“让你变成这样的是苏馨玉,想要废了你太子之位的是先帝,可是你呢?”
顾澜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有些压不住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
她直视着容璟布满血丝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贯穿心肺的利剑。
“你害了平南侯府,还害了容玦和容珞,你毁了容珩的一切。”
容璟勾着唇角,他太久没有将内心的事情告诉外人,眼前的顾澜固然可恨,字字戳心,却又让他觉得畅快。
她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因为她是容珩喜欢的人,他想看看,她和别人有何不同。
容璟的眼中没有一丝愧疚,甚至透着贵族公子般的温柔。
“朕本来就是要毁了容寰在乎的一切,而容珩,就是容寰最在意的孩子,朕是在他病榻前,让他眼睁睁看着朕写下抄查萧家圣旨的,至于容玦那是他自寻死路,他要要索命,也该去找苏栀雪。
容寰想废掉朕的太子之位,立容珩为太子,萧家是他最大的助力,朕不杀了他们,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朕吗。”
容璟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错,甚至是最好的选择。
顾澜没有在意他话语中的复杂情感,而是专心分辨着其中有用的信息。
看来容玦的事情最关键还是在苏栀雪身上。
容玦是容珩最爱戴的三皇兄,还是他小时候半个师父,他死在容璟登基后的第三天。
那日,容玦孤身一人进宫,说是要为容珩和容珞求情,却没有活着回来。
容珩曾亲眼看见容玦的尸体被宫人从皇后寝宫抬出去,送回了三皇子府。
过了几天,容璟才对外宣布了三皇子因为先帝驾崩,悲恸过度,又突发恶疾死了的消息。
虽然容璟刚才说,容玦应该找苏栀雪偿命,但是他和容玦的死,绝对脱不开干系!
“朕做了这么多,唯独放过了容珩朕只想让他听话而已!可是有你在,他就不可能听话,顾澜,你觉得若是容珩看见他喜欢的人,臣服在朕的脚下,是不是这一次,他就会听话了。”
容璟呓语般的嘀咕。
他走到顾澜面前,身后的三道黑影也上前几步,亦步亦趋的保护着他。
顾澜已经又一次低头,无视容璟发疯。
接下来容璟能少说两句吗,他是不是当皇帝当了太久没办法和别人倾诉心里话,才捞到自己这个树洞可劲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