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揉着眼睛走到门口,试着用力推动木制的屋门,从门缝来看,这门是锁着的,铁锁沉重,木板很厚,自己就算可以砸烂,也需要时间,而且肯定会发出声音,惊动外面的守卫。
而这间屋的窗户更是没办法从里面打开,顾澜猛地用力,窗纸和木框碎裂,露出一层钉得横七竖八,却很结实的木条。
透过木条之间纵横交错的缝隙,顾澜看见了漆黑的夜色和院落里皎洁的月光。
这是一个破旧狭小的院子,自己被关在院子中间的屋里。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良久之后,她确定屋外没有人,但院门口守着侍卫,院外更是有人巡逻。
顾澜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灯火,索性将其熄灭了,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月亮和星星的细微光芒从木缝透进来,仔细倾听,有夜莺的啾啾啼鸣,很是悦耳。
她仰头躺到冰冷坚硬的床榻上,一支手臂弯曲着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抬起来,张开手掌,抓住了一缕月光。
深秋的寒夜里,凉风卷携着庭院内的落叶布满石阶,斜月当空,清冷的月色倾洒。
顾澜嗅到了熟悉的,让她喜欢的,属于容珩身上的气息。
在她没有遇见容珩的日子里,不知多少个日夜,那个少年也是如此躺在这张冰冷坚硬的床榻上,吹着晚风,沐浴着月色入眠吧。
茶壶茶盏,都是容珩用过的东西,床榻破旧却干净的薄褥,空气里,有一抹极淡的药香。
这里,是掖庭。
是有罪的宗室和最底层服役宫人聚集的地方。
是容珩曾经居住的房间。
顾澜不确定容璟想做什么,但把她关进掖庭,的确出乎意料。
他是不是又疯了,大发善心,让自己睹物思人,帮自己缓解对容珩的思念之情?
顾澜没想明白容璟要做什么,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属于容珩的气息,她很快陷入了梦乡,床榻虽硬,她却做了一夜美梦。
等第二天她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秋日里的暖阳从木条缝隙照耀进来,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顾澜伸了个懒腰,从缝隙往外看了看。
布满梧桐落叶的破败小院没有任何人,但是她目力惊人,能够看见门口守卫露出的衣角。
她数着落叶,数到一整天过去,用茶壶中最后一点清水润了润喉。
难道容璟想将自己饿死?不,他是不可能让自己死的。
如果按照他说的,将自己当成猎物驯服的话,应该将她放到一个幽闭空间里不见天日,让她得个幽闭空间恐惧症,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地牢。
这算什么?
顾澜摇了摇头,懒洋洋的看着缝隙里透出的月光,神情仍旧惬意。
这里是容珩待过的地方,她一点也不害怕。
唯一的不满意,就是容珩当初搬家搬得也太干净了,她甚至怀疑盥室那个恭桶都是容璟好心给自己准备的——因为那个桶,很新,这么新的东西珩兄肯定搬去潇湘宫了,怎么可能留在掖庭。
忽然,顾澜感觉四周格外安静。
下一刻,她表情一变,猛地从床榻上滚落下来,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熟悉的噬心香气息,从四面八方的木条缝隙吹进屋子,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好累,
有的人一天没吃饭,还要装作很痛苦很活泼的满地打滚。
“容璟,”顾澜抬起头,看向门外隐隐显露出的,身着金色龙袍的身影,她额角暴起青筋,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还是说,你曾经对容珩做过这样的事!?”
她隐藏在昏暗中的漆黑眼眸出奇的冷静,却在最深处蕴含着深深的杀机。
她可以忍受噬心香,是因为她受过相应的训练,可是容珩呢?容璟如果也曾这么对他,那她也就不想再探求什么真相了,她只想杀了容玦
容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阴鸷低沉:
“噬心香浓度过量,寻常人若是坚持不住的话,就会变成没有感情的傻子朕怎么舍得让容珩变成傻子呢?朕期待的,是你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那天,那时候,顾承昭和容珩的脸色,一定很有趣。”
他当然没有对容珩用这种东西,用疼痛击垮一个人的内心虽然见效快,却不够完美
顾澜松了一口气,一时没忍住,冷笑着嘲讽:
“就这?就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