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濯扯动嘴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嚯,还给本将演起来了。”
卫承渊抹着眼泪:“那我一刀撞死在你面前。”
容珩嫌弃的收回自己的手,远离了卫承渊一些距离:“你自便,别用我的刀就行。”
魏君濯沉默了许久,最后,他苦笑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的清州城。
城墙上,不止有那一万启国降军,还有数不清的清州百姓,他们提着灯盏走出家门,在黑暗中睁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等待这座城的最终结局。
“容宝怡不止说服了那一万启国降军,还说服了清州百姓,”容珩开口补刀,“你能这么快占领启国大半江山,靠的是徐鼎犯蠢,主动迎接魏国十万大军进门,但是,你能攻下启国城池,能收服启国百姓的心吗。
魏君濯,今日你我的确不分胜负,可若魏国真的想现在分个胜负,孤,在此随时奉陪。”
“保护王爷!”
小酒立即召唤容珩的亲兵站到了魏君濯前面,双方之间的气氛再一次剑拔弩张。
魏君濯道:“容珩,你就不怕本将现在对你出手?”
容珩藏在袖中的手里,是一把极为细小尖锐的飞镖,他淡定的看着魏君濯,道:“要么将军试一试?”
双方僵持之际,伴随着一阵轰鸣,清州城门忽然缓缓敞开。
一身红色衣甲的容宝怡走了出来,她的身后紧跟着一名相貌俊伟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旁,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
小酒连忙上前,仔细打量着宝怡:“郡主安好。”
“我很好,”宝怡对着他微微一笑,便朝容珩行礼道,“王爷,这是清远伯的三公子徐舒。”
中年男子就是从前的启国国君,现在的大燕清远伯徐鼎,他身边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徐舒。
“臣见过王爷。”清远伯父子俩一起向容珩行礼。
徐鼎一共有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是启国太子。
徐鼎逃命时,太子和二儿子都归顺了魏国,太子还第一个派人追杀自己的父亲,只有小儿子徐舒不知所踪。
徐鼎以为徐舒已经死在了战乱中,没想到这次他听从容珩的命令,与容宝怡一起潜进清州城内,竟然意外找到了徐舒。
徐舒继承了父亲的英俊面容,眉目清秀,只穿了一身单薄素色长衫,气质格外温润。
宝怡道:“清州城破之际,徐舒因为私自出宫来清州见自己的外祖母,所以被困在了这里,后来被元朗的手下发觉,就一直暗中保护他的安危。刚才,就是因为有他和清远伯在,那些降军才能如此快就被我说服,启国百姓的心中,也是向着自己国君的。”
她身后,启国降军也都跟了上来,城内百姓们在降军身后不由自主的探着头观望。
夕阳尽落,大雪无声停了下来,两军对峙的将士们点燃起了火把,映照着彼此的面容。
魏君濯自然也听见了宝怡的话,垂下眸自语:“元朗还有这番心思......倒是本将小瞧了他。”
徐鼎眼神悲悯,脸色在火光下苍白而坚毅。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当着启国百姓与无数将士的面,按着自己儿子的肩膀,父子俩一起五体投地,跪在容珩面前。
徐鼎的声音沉重而清晰:
“启国国君徐鼎,愿自降君位,代替清州全城军民,对上朝大燕国称臣,并且在此立誓,愿为大燕马前卒,臣子孙后代,永世不敢背弃此誓,如有违背,徐家人神弃之,天诛地灭。”
眼看着昔日的国君跪在他国脚下,清州城内,隐隐有百姓的啜泣声传出来,启国降军中也响起哭泣的声音。
死寂的战场上,火光映照着寒冷的衣甲,北风哭号,尸体遍地,惨不忍睹。
容珩将徐鼎扶起来:“清远伯请起。”
徐舒仰头看着容珩和魏君濯,红着眼睛道:
“王爷,将军,启国只是一个小国,如今国都倾覆,山河破碎,父,父亲也已经成为大燕子民,半壁江山又落入到将军之手,是徐家无能,在其位不堪其用,护不得一国安宁,臣和父亲愿以一家之身,平息二位雷霆之怒。”
徐鼎道:“臣等无能,但启国百姓何其无辜,二位身后这座清州城,有几万户人家,可是他们至今都没有逃走,他们还相信自己能活下去,臣只求二位能暂休战火,不要让清州城生灵涂炭。”
魏君濯的双眸深沉了几分,他看着眼前的父子俩,蓦地回想起年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