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去一边接听电话的游怀兴回来了。
“刚好接到我那个导演朋友的电话,我跟他说了一起过年喝酒的事,他很乐意你过来。”游怀兴往自己酒杯里添了一点酒。
程临风举杯跟他稍稍碰了下:“谢谢。”
“谢什么。”游怀兴推了下眼镜,用他那双看破一切的眸子扫了程临风一眼,“都是孤家寡人,凑在一起热闹点。”
程临风垂眸,低头看桌上的菜,轻轻笑了下。
多少有些自嘲和涩然的意味。
游怀兴将他的神情纳入眼底,开导他:“其实你跟我们还是不一样的,你要是想,还是能跟家人在一起聚聚的。”
程临风知道游怀兴指的程家,事实上他只是在感慨自己和原主两世为人,居然都没有可以一起吃年夜饭的家人。
在这一点上,他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不了,没兴趣。”程临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果断否决。
他知道游怀兴醉心演绎事业,年轻时谈过一个初恋,后来因为他常年没时间陪人,他还没来得及在娱乐圈拼一个未来,女孩就另嫁他人了。
自那以后,他始终单身,再也没谈过恋爱,跟别提妻子孩子。
再后来,他的父母双亲相继过世,偌大的世界只留下他一人了。
郭鼎的身世则更简单。
父母去世,妻子跟他离婚后嫁到国外去了,已经在那边有了新的生活,两人早没了交集。
他倒是又谈过两个姑娘,都因为不合适分了。
最后年纪大了,也不耐烦情情爱爱的事情了,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了演艺圈。
思及此,程临风将话题转移到游怀兴身上:“游老师的朋友也是一个人吗?”
“一个人。他父母意外去世了,早年间还有个姐姐和一个收养的弟弟,后来姐姐也去世了,收养的弟弟因为一些事情跟他闹掰了,两人再也没来往过。”游怀兴终于愿意放下酒杯,给自己添了一碗饭。
程临风也将空杯放置一边,认真聆听。
“说到爱人……”游怀兴添饭的动作微顿了下,苦笑一声,“他们算是孽缘吧,反正他心里也很苦,基本上每年都是我、他、郭导我们三个一起凑合着过年。
有时候在郭导的片场,有时候在我的剧组,有时候在他家,也有时候我们随便选个饭店,搞点酒看看春晚就算过年了。”
程临风有点唏嘘。
他以前很少交朋友,并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跟他一样孓然一身的人。
许是酒精作用,他应下了此前没想好的邀请:“好,那过年的时候,我就去打扰你们了。”
游怀兴听到他答应非常高兴,激动地给他也装了碗饭:“打扰什么,这样我们就可以打麻将不用斗地主了,哈哈哈。”
两人喝完酒吃饭时,刚抵达宋家别墅的宋君墨接到了他家小舅的电话。
他将外套递给王姨,往窗边走了两步:“有事?”
“你今年都回国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年?”电话那头,林严寒问。
宋君墨扫了眼窗外——
天气越来越冷,窗外居然稀稀拉拉飘起了雪花。
他定睛看着一朵刚落在地上的雪花,不消片刻,雪花消融,化成几滴水。
再不见雪花的影子。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景象,宋君墨忽然想起曾经住在他对面房间的人。
明明真切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人却说走就走,哪怕他再唤,人也不愿意再回来了。
是不是他刚才的暗示太委婉了?还是程临风还在生他的气?
宋君墨轻轻搓了搓垂在身侧的手指:“不了。”
他想再争取一下跟程临风一起过年,他要跟他谈谈程家的事,还有此前的种种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