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清楚这份坚强并不能帮自己活得更久。
高级保安是一份没有希望的工作,在合同上签字的那一刻起个人的一切都归公司所有,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
老杜头无权拒绝公司对自己进行改造,他甚至无权抽一支烟。不过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他可以在外出任务中偷着抽。
这点偷来的自由非常有限,老杜头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公司将对他进一步改造,一直到他承受不住彻底疯掉或是死去,就像他的每一位同事前辈。
对于公司来说高级保安是消耗品,报废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没必要太过爱惜。
有时候老杜头很讨厌自己的清醒,他如果能糊涂一点,或许就可以简单快乐的度过余生,而不是憎恨这个烂透了的世道。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人嘛,自己的身体怎么样当然是自己最清楚。哪怕体检结果显示为健康,老杜头就是能清晰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他这一个月一直在构想自己该怎么死。如果什么也不做仅仅当一条任劳任怨的猎狗,最终为公司发光发热燃尽自己而死,那也太恶心了。
可如果干一件大坏事报复世界,作为恐怖分子而死,又是不是太老套太恶劣了?
醉鱼城不缺垃圾,还是别临死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垃圾吧。
思来想去都没什么好点子,最后只能选一个差强人意的方案,就是把结过仇的人按顺序排个表格,依次杀过去,直杀到自己死掉为止。
这个计划的优点在于不伤无辜,有因果报应的哲学意味,缺点则是没什么积极意义,基调很黑暗,缺乏价值感。
他虽然有些仇人,但总归没到天天想着念着恨不能生啖其肉的程度,实在没有为自己报仇雪恨的激情。
老杜头在爱做梦的年纪是很看重价值感的,否则也不会那么拼那么努力的工作了。虽然后来想法随时间改变,但临死前能回归初心的话总是一件美事。
可惜没能制定出完美的计划,但他决定进行完美的筹备,首先是想办法甩开同事,这才好自由活动。老杜头为此偷走了公司的一个“抑制器”。
其实抑制器到底叫什么名字老杜头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公司用来控制精神病发作的猎狗的。只要对着目标瞄准并按下按钮,目标身上的义体就会陷入麻痹。这对于重度改造者来说等同于全身瘫痪任人宰割。
老杜头用脚指都能想明白这个看似神奇又高效的东西的原理。
公司在改造猎狗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留下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