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震惊(1w5)

中枢小范围知晓,那倒没什么,谁也不敢到处嚼舌根。

可是现在呢?

这报纸一定会印刷到整个天下,武三思得罪了天下的女人啊!

这些女人虽然做不了什么,但会把这桩事深深记在脑海里。

武三思臭名昭著了!

从春秋战国开始,家暴妇人就是一个男人无能的典型表现。

当天下百姓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无能,武三思还有机会担负社稷重担么?

“肆意抹黑诋毁!张巨蟒在造谣!”

殿前响起乌鸦一般难听的嗓音。

武三思脸庞狰狞,下嘴唇在打着哆嗦。

他或许将沦为天下那些愚昧百姓取笑的对象。

一想到此处,羞耻的情绪让他近乎于窒息!

一些官员冷眼旁观。

是不是造谣,你自己心里清楚。

每天把自己女人打得死去活来,还是男人么?

你愤怒你情绪失控,也不能发泄在她们身上。

难道家暴是为了遮掩什么秘密?

再说你吼这么大声有什么用?

有种跑到长安当面指责张巨蟒造谣啊,否则就是无能狂怒!

报纸一经发行,连陛下都没资格去改变,何况你这个太子?

“不可能!”

这时,又有官员尖喊。

群臣赶紧低下头观阅报纸。

《震惊!宰相深夜召见十岁男童,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小道消息,帝国宰相崔玄暐乐于助人,特别喜欢教导稚童,几乎每天夜里,都有男女不一的孩童去他书房,聆听学问。】

【看来崔相好为人师,这是帝国之福!】

惊悚!

骇然!

晴天霹雳!

殿内几乎所有人的大臣,都将目光投向满脸呆滞的崔玄暐。

连御座上的武则天,都下意识盯着崔玄暐。

唯独寥寥几个世族官员,眼底有浓郁的担忧之色。

终究还是暴露了!

“崔相,你……你……你……”愤青陈子昂涨红了脸,痛骂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真下得去手,人家还只是个孩子啊!

“污蔑,纯属污蔑!”

崔玄暐声音颤抖,神色极度惶恐。

这一刻,他再不复儒雅的模样。

落在群臣眼里,面目便得可憎起来。

没想到门阀望族的代理人,竟然还有这种令人作呕的癖好!

隐藏得太深了!

若没有张巨蟒,谁能挖掘得出?

“此獠跟臣有怨,肆意往臣身上泼脏水!”

崔玄暐双眼赤红,紧紧盯着御座。

武则天置若罔闻,但也没说什么。

群臣经过一开始的震惊过后,替崔玄暐感到悲哀。

作为政客,有点特殊癖好可以理解,比如唐朝废太子李承乾,不也跟称心卿卿我我么?

可现在广而告之,就是一桩特大丑闻了,注史官就算没写进正史,士林也会将其载入野史。

也许对政治生涯没什么影响,但崔玄暐一直标榜的声望彻底崩塌了。

于门阀望族子弟而言,名声臭了,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诽谤,造谣,污蔑……”

崔玄暐如若癫狂,口中不停说着这些话。

“唉!”

不约而同,朝殿响起了叹气声,群臣竟有些怅然若失

而出。

话音在气氛紧绷的朝殿格外刺耳。

御座上,武则天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神色冰冷彻骨:

“传朕旨意,将此人拖出来,斩了!”

那官员如遭雷击。

因为催更,就要被斩?

殿外羽林军将报纸塞进铠甲内,气汹汹将倒霉蛋给拉拽出去。

朝殿文武百官垂头敛眉,丝毫不敢劝谏的声音。

他们清楚陛下此刻的心情,不是愤怒,而是无助。

无助的恐惧!

因为她发现,根本就没有反制手段。

她跟张巨蟒,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对手!

深谙政治的朝堂官员,基本看透了报纸的威力。

不比炸药低!

通过报纸掌握舆论?

不,张巨蟒是想控制民众的思想,甚至是管控意识形态!

这是极为恐怖的,人的肉体可以杀死,但思想是杀不死的!

因为思想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能感染同类!

张巨蟒的思想意识、理念,都会通过报纸或明或暗地传达给天下百姓!

当某一天,此獠的话语出现在报纸上,民众会不会奉为圭臬?

也许未来,当此獠张开手臂,整个天下都只剩下一道声音。

由张巨蟒牢牢掌控的声音。

温馨提醒:但凡在长安发现人贩子,诛其九族,掘其祖坟!】

“有了报纸,人贩子就不敢太过猖獗了,张巨蟒终于良心发现,做了一件于他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大臣喃喃自语。

群臣双脚站得僵硬,目光继续往下浏览。

【诚聘!!!

男性,若干名。

年龄:15以上。

身体健康,品行端正,擅武艺者优先,退伍老兵优先。

俸禄面议。

联系人:长安府慈善堂副堂主,第五重楼。

慈善堂期待您的加入,一起为天下黎庶奉献一份爱。】

“擅武艺,退伍老兵,此獠招兵买马之心昭然若揭啊!”

监察御史萧邺嗓子干哑,艰难说出这句话。

朝殿没人回应。

群臣表情黯淡,内心有一股无力感。

对,就是无力。

这张报纸,不停地刺激他们的神经。

脑中的颤栗让他们明白,张巨蟒的手段究竟有多么逆天!

超乎一切你所能想象的东西!

神祇?

若不是神,为什么会如此可怕呢?

报纸的最末尾,是一个连载故事。

【张总裁呕心沥血之作——《西游记》】

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

……

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

五官俱备,四肢皆全。便就学爬学走,拜了四方。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

……”

“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每个人都沉浸在神话故事之中。

突然结束了?

就这样断掉?

连娄师德都面带气愤,狠狠揉搓着报纸,恨不得一拳打在张巨蟒的脑门上!

这也太会吊胃口了吧?

孙猴子官封弼马温,后来怎么样了?

“赶快写啊!”

有大臣忍不住脱口而出。

话音在气氛紧绷的朝殿格外刺耳。

御座上,武则天眼里没有一丝温度,神色冰冷彻骨:

“传朕旨意,将此人拖出来,斩了!”

那官员如遭雷击。

因为催更,就要被斩?

殿外羽林军将报纸塞进铠甲内,气汹汹将倒霉蛋给拉拽出去。

朝殿文武百官垂头敛眉,丝毫不敢劝谏的声音。

他们清楚陛下此刻的心情,不是愤怒,而是无助。

无助的恐惧!

因为她发现,根本就没有反制手段。

她跟张巨蟒,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对手!

深谙政治的朝堂官员,基本看透了报纸的威力。

“好,不比宫廷御厨的手艺差。”

李裹儿矜持的说:“多谢父王褒奖。”

顿了顿,她用闲聊的语气问:

“听说陛下答应了武三思的求娶?”

嚯!

听到这句话,李显满灌一口,气汹汹道:

“可不是,便宜这个死残废了!”

他初听时震惊且嫉妒,上官婉儿这种美色兼才情的女子,岂能嫁给武三思这种脓包!!

李裹儿蹙眉轻叹:“有了上官待诏,那往后武三思更难对付了。”

听闻此话,韦玉也是忧心忡忡。

同为权力中枢的女子,她当然很清楚上官待诏的政治能力。

不夸张的讲,毫不逊色于政事堂衮衮诸公!

倘若上官婉儿嫁入东宫,天然就与庐陵王府为敌。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手。

陡然。

李裹儿冷不丁道:

“这不合礼制啊,上官婉儿是祖父的嫔妃啊!”

嚯!

犹如平地起惊雷,李显夫妇目露惊愕。

是啊,满朝上下竟然都忽略了这一层。

上官待诏太耀眼了,让人都忘记了她在皇宫的起步点。

她离开掖庭宫,被召入禁宫时,是以才人的身份。

李显皱了皱眉,不疾不徐道:

“这只是一个空名头,上官婉儿要长期待在宫中,母皇当时只是皇后,没权力下旨提拔她,只能授予内命妇的封号。”

“况且当时父皇卧病在寝,从来都没见过上官婉儿,她一直待在母皇办公的宫殿里。”

韦玉也回过神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陛下提拔一批女官,都是授予嫔妃的名号,跟高宗没任何关系。”

李裹儿神色沉凝,严肃的说:

“天下人都知道这是假的,但父王可以拿这点做文章。”

嚯!

李显脸色骤变,厉声斥道:“跟本王八竿子打不着边际。”

韦玉也读懂了女儿的言外之意,吓得花容失色,板着脸大喝:

“休要胡来,王爷正是韬光养晦之际,怎能掺和进这里面?!”

“得不到丝毫利益不说,还要承受陛下滔天的怒火。”

“对,除非本王疯了!”

李显狠狠剜了女儿一眼。

李裹儿眸光无波无澜,面无表情道:

“父王,你是高祖的儿子,现在朝堂,唯有你才能阻止这桩婚事。”

“闭嘴!”

韦玉掐着腰,手指都快指到李裹儿额头,言辞愤怒道: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才会说出疯言疯语,咱们为啥要去阻止?”

李裹儿垂着头,似是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用余光瞄着父王,见其面色一抹怪异的红,她知道药性开始发作。

“因为父王是个男人!”

“一个有风骨,一个霸道的男人!”

“他偏偏就要阻止这桩婚事,向朝野展现他的强势,直面挑衅陛下,笼络李唐旧臣的人心!”

“父王是至高无上的李唐继承人!他岂能准许武三思像个蚂蚱一样蹦跶?”

李裹儿声色俱厉,口吻愈来愈激烈,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

韦玉胸脯起伏不定,她的血液都被这番话说得几乎燃烧起来。

可一瞬间,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她这个夫君懦弱无能,见到陛下就两股战战,更别说直面挑衅了。

“别开玩笑了,王……”

韦玉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注意到李显的表情。

癫狂!

对,就是那种肆意的癫狂!

脖子微歪,脸色涨红,额头青筋绽起,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气势。

“你怎么了?”韦玉一脸惶然。

李显歪着头,声音泛着剧烈的冰冷:

“武三思,安敢欺吾父皇,吾饶不得汝!”

咔嚓——

扭动脖子的声音,李显看着门外宫娥,咆哮道:

“更衣持剑,吾要先去宗庙!!!”

对于突如其来的剧变,韦玉吓得肝胆欲裂,她颤声道:

“王爷,你还真想去阻止婚事?”

李显脸色越来越红,一字一句道:

“贱妇,安敢忤逆吾?”

李裹儿打了个寒颤,心想:“父王,等药效消失,你就死定了。”

贱妇……

韦玉满脸茫然,她从未想过某一天,会从李显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愤怒!

她玉颊扭曲。

“再说一遍!”她嘶吼。

李显双眼赤红,狞笑道:

“贱妇,回来吾再收拾汝!”

话罢拂袖,迈着张狂且不羁的步伐走进寝殿换衣。

……

东宫。

殿阶两旁僧道开坛做法,檀香弥漫场中。

群臣穿着祭拜的常服,手捧一炷香,纷纷躬腰。

他们将香插进铜炉里,走到武三思身边,喟然道:

“殿下,节哀顺变。”

武三思面无表情地点头。

众人暗暗腹诽,昨天要死要活,今天就急不可耐的下葬,这个无耻可恶的残废!

这是担心葬礼跟婚礼起冲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啊!

似是看穿了众人眼底的讽刺之色,武三思很好的隐藏了暴怒的情绪。

等孤掌权那天,就是你们的末日,孤要肆意屠杀!

想到脚底下躺着无数尸体,武三思有些抑制不住兴奋。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而后满朝哗然!

只见道路的尽头,有人鲜衣怒马而来。

那个人拉着缰绳,大红的宽袍如烈火般炙热,自远处快速驾马奔来。

红衣飘舞,姿态桀骜热烈,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众人皆是惊愕。

庐陵王?

他来做甚?

还有,今天是什么诡异的装束?

那人在距离殿阶一步之遥的地方猛地拉紧缰绳,马蹄蓦地止蹄。

他高坐骏马之上,神色的愤怒被大红的袍子映得犹如火焰。

他直视前方,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开口:

“武残废,给吾滚出来!”

他的模样这么潇洒张狂,视礼法如无物,却让人觉得仿佛天地万物都寂静下来。

这一幕,深深镌刻在群臣心底。

画面似乎戛然而止。

轰!

轰轰——

耳边似有九天惊雷炸响,群臣感觉心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几乎陷入窒息。

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们相互对视,皆能看出对方眼里的震怖!

残废?

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武三思残废?!

所谓骂人不揭短,当面骂人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更何况,人家是储君,你只是皇子!

不管从哪个角度,你都没资格让别人滚出来啊!

场中气氛死寂,僧尼道士都停止做法事。

所有人眼神尽是迷茫的神情,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如果庐陵王不是傻了,那他怎么敢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来?

“残,废!给,吾,滚,出,来!!!”

李显歪着脖子,眼神是近乎恶魔般的狠戾。

可浑身每个动作又透着超然的气度,仿佛可挽天地之将倾。

慢半拍赶到的韦玉听到这句话,一阵眩晕,要不是李裹儿搀扶,险些晕倒在地。

疯了!

王爷彻底疯了!

他要把王府带入无尽深渊!

殿中灵牌最下方的武三思面色涨红,铺天盖地的耻辱席卷而来,差点将他吞噬。

我艹你妈!

连你这个蝼蚁都敢羞辱本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三思疯狂大笑,笑得脸庞剧烈扭曲,笑得嘴唇疯狂颤抖。

群臣循声而望,都能理解储君此刻的心情。

你说被张巨蟒蹂躏也就罢了,你庐陵王算啥玩意啊?

就算想痛打落水狗,你也没这个本事啊,武三思随便就能欺辱你。

庐陵王没有十年脑瘫做不出这样滑稽的事来。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