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七尺青鳞蛇从临近半山腰处那一截粗矮木桩旁探出了头来,嘶嘶吐信。
叶枯与上官玄清的目光何其敏锐,不消细看便见得了这青色蛇影,待到两人下到了近处,才见得那木桩竟是一截残木,那需得以十人合抱才能抱个实在的主干被折断了不说,连本应该是近于圆周的树桩都被竖劈着断去了一截。
“过来,之后不许再如这般乱跑。”上官玄清冷声对那青鳞蛇道,却不料这自归顺以来便对她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忤逆的青蛇这一次竟似没有听见一般,迟迟没有动作,只在嘶嘶吐信,端的是有些反常。
这青鳞蛇开了灵智,绝不可能是听不懂她说的话,叶枯与上官玄清也不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人,再加上见得这大战后的残痕,触目惊心,心中本就有些警醒之意,又见得青鳞蛇如此,一下子就有些戒备了起来。
两人走近了残木桩,叶枯见那青鳞蛇倒三角般的头只高高抬起,吐信不休,一副痴傻的模样,截玄一指点出,那七尺青蛇连一声哀鸣也无,顿时就倒飞了出去,落在一旁一动不动了。
“有些古怪。”
残木桩上有数处炭般的焦痕,其中泼着几片已干透了的血迹,红的暗沉,许是那些修士争斗动静太大,不少山石震落崩塌间洒下的石灰在上面覆了薄薄的一层,叶枯抬手将这一层灰幕拂去,入眼的是古怪的年轮。
那木桩本是被法力竖劈掉一截,余下的年轮本应是一圈圈巨大而残缺的圆。
而此刻,棕褐色的年轮扭曲易位,赫然有一个巨大的“缘”字列于树桩上,独对这郎朗苍穹白日青天,疮痍大地焦尸遍野。
秃山有残木,残木印古缘。
棕褐色年轮本是软绵绵的柔线,却反而勾勒出一股苍劲之感,如同被刻印其上,深深烙入了这残木桩之中。
天地玄黄,那平淡无奇的棕褐之色此刻仿佛成了最原始、最近于道的颜色,“缘”之一字古朴怆然,却不是以现世之文书于其上,而是一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古字,叶枯与上官玄清本不可能识得这种古字,是入目时那一枚“缘”字便烙印进了两人心田,让两人不识其形,却知其意。
字成而道韵生,蕴有神秘莫测的伟力,在两人的注视下渐渐生出光华,继而是华光四射,绚烂而夺目,若连缀而起的璀璨天星在闪耀,近在咫尺,似瑰丽的多彩霞光在翻涌,道韵横溢。
眼前有迷蒙渐起,五光十色转于迷蒙之中,粼粼一片,如梦似幻,人心未察,犹似失了真,灭了实,有莫名异象纷呈,在衍生,在枯寂,在幻灭,似大道无常,幻而不定,让人沉醉、又茫然,只觉拨开这迷雾便可窥见大道天机,得证无上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