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前的月亮都被黑云给蒙了,此时琴声一起,那黑云就如同懂些事理般缓缓移开为这琴音布下了景。
只见得玉钩斜挂,半轮新月悬于那空寂的夜里,让人无端生出几股幽思来。
也就是这玉钩催人肠断之时,这小院中便有些响动起来,不消片刻后就听得有歌声婉转,清丽无双,只是这声音幽幽的,虽是合了这月的意境,但却不似生人言语,就更不会是那抚琴的姑娘自家唱曲相合。
这处院落本是暖柳润玉之处,忽然就渗出一些寒意来,只这寒意并不彻骨,像是留了好几分的余地,那口古井中有一女鬼扑了出来,一张俏脸,殊璃清丽,有几分青涩又恰到好处地转出一些别的韵味来,倒与那日在庙里幻阵中见到的那倾城妖艳的女子有几分相似,只是褪去了红意,显出一身的清幽的傲来。
那抚琴的姑娘浑然是没有半点修为的,却半点不怕这女鬼,与之相反的,这一人一鬼间似还有些交情,那女鬼从井中扑出就在古琴旁寻了个空处坐下,双手环抱着双膝,有空灵歌声婉转,一人抚琴,一人唱和,倒是不可多得的好图景。
偏偏有一声轻喝扰乱了这份祥和宁静:“我道是哪方妖孽,竟敢在此地扰我侄女,原来是个无处投胎的野鬼魂儿作乱,今日我便要你形神俱灭!”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屋中迈步而出,只见他打出数道真气散入小院四方,这座屋院便被一个小阵法笼罩了起来,外界浑然见不到屋院中的半点事,听不见屋院中的半点响动。
这小小阵法虽是有心布置在前,可无奈实在是粗陋不堪,用来遮一遮凡人的耳目尚可,想将修士隔绝在外却是痴心妄想了。
凌家甲士周身杀气森然,战甲中刻印下的神纹不断闪烁,真气澎湃,神力暗涌,那女鬼见了却也并不惊慌,似这甲士的出现皆在她的意料之中,只幽幽一叹,道:“这屋院本就是我的住处,我虽是成了鬼魂,却也当得此地半个主人,再加上我与这妹子同居一个屋檐下,相处甚好,你这一上来就让要让我形神俱灭却是何意?”
抚琴的女子见凌家甲士一脸杀气,显然是来者不善,也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赶忙劝道:“叔叔,你先别急着动手。世间鬼魂如何我不懂,但荔儿姐姐所言却是没有假的,自我住进这屋院以来,我们一人一鬼琴曲相合颇得妙处,您刚才也听见了,断然没有半点不合的。”
凌家甲士冷哼一声,厉声道:“侄女你不是修道中人,看不穿她那些伎俩也不奇怪,你将她当做琴道一途上的知音,她却将你当做还魂转世的炉鼎,心思恶毒,对你哪有讲半点朋友情谊?你且让开,让叔叔帮你除了这个祸害。”
闻得此语,院中顿时有阴风习习,新柳的枝条被吹的歪落一边,那女鬼脸上生出不少血痕,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纵横在清秀的脸上,双眼翻白,长发披散,甚是恐怖。
只是这些吓人的勾当唬一唬凡俗中人或许还可以,但对上这修出了真气、种下了仙根的凌家甲士就很不够看了,那战甲上神纹辉光大盛,一拳轰出,便将这女鬼打回了原形,眨眼间就飘回了井沿上,欲要退回井中,却发现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阻,下不去分毫。
一是隔绝了外界的阵法,再是这不让她退回井中的禁制,这一切显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就等着她露面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