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夏这广袤无垠的疆域之中,能被凌家家主称一声“道友”的,又有几何?
至少在场的所有人,扪心自问,够这个资格吗?不仅仅是不够,更是相差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此身是生是死”,问的乃是他是活物是死物,这白发男子与铜殿一同降临,盘坐如老僧,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倒不如说其更像是一具护殿傀儡。
后一句“此心是生是死”,却是要让那白头人让出一条道来,莫要在殿前装神弄鬼,阻凌家收取那殿中的宝物。
青铜古殿前,六尊者尸首之侧,藏身于离火炉中的叶枯与苏清清密切关注着外界的局势。
近观与远望,所见之景是大不相同,这余下的五把剑各自有各自的神异,长短有别,宽窄不一,异象纷呈。
饶是已经确定了苏清清与这青铜古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两人却仍是不敢轻易现身,万一与近在咫尺的这六位一样,被一剑飞来取了性命,死不瞑目,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谁都料不准那白发男人的性情,料不准这五把命这个东西,能不做赌注还是不要硬押上去的好。
在两人之间,三色神火好似一面明镜,映照出离火炉外的景象。
青铜古殿之前,那飞去一剑斩天的白发男子兀自盘坐不动,双目微合,敛一川疏星尽入眼眸,飞剑被折,却不显丝毫颓势,圣主下问,亦不做任何回应。
也对,他要说的话早用这六尊者尸首前的一行字说尽了。
邀天下英豪,试此剑锋。
是人试剑,而非物试剑,凌家家主自始至终都寄身于金莲之中,得无极圣兵庇佑,那盘坐虚空的白发男子唇角含笑,似是在嘲某某鼠辈,只知躲于巢穴之中,不敢以真身示人。
而白发男子就要光明磊落的多,孤身盘坐铜殿之外,有剑影悬于身侧,不屑与那躲躲藏藏之辈多费口舌。
若是叶枯瞧得不差,此刻,这悬于白发男子身旁的剑影,与方才那被将旗一分为二的飞剑该是一般无二。
这位古世家之主,虽口含天宪,声染圣威,但叶枯总觉得,这位凌家的雄主是被方才那断了金色长河的一剑吓到了,这话中难免有些色厉内荏之意。
离火炉中,叶枯指着画面中盘坐虚空,悬剑身侧白发人影,问道:“清清,你认识他么。”
苏清清疑惑地看了叶枯一眼,又低下头去将那白发男子瞧了个仔细,沉吟半晌,似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只可惜当她再抬起头来时,眼中的疑惑丝毫未减,那模样就像在说“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似的。
叶枯尴尬地笑了笑,这笑里是带着些歉意的,心中暗道:“还好,苏清清若是与这白发美男子相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那白发男人确实是好看的,容貌俊美,白发如雪瀑,是让女人都要嫉妒的。
苏清清与青铜古殿之间多有牵连,却对这白发男子毫无印象,细细想来,这其中所揭示的东西着实令人心惊。
“难不成这白发男子不是一具守殿傀儡,而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成?难道又是一个玄宗太上长老那样的人物?五把神剑在前,却独独只御那凡铁泥胎所铸之剑,真是奇哉怪也。”
叶枯不由得给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低声嘟囔了几句,却不再往下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