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认识这支箭。
这支箭的主人,在几日前差点要了他和朱延的性命,以对方展示出来的能力和境界,要杀死范小刀、赵行中的任何一人,都轻而易举,可是偏偏取了赵老七的性命。
想想方才拓跋一刀的那番话,很明显有警告的意味。
在京城,被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箭手盯上,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可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箭手与北周使团究竟什么关系?之前刺杀朱延,也是北周的主意?
范小刀来不及多想。
他顺着箭来的方向望去,深夜之中,箭手早已不知踪影。
赵老七死了。
死在了北周使馆的门口。
他本来可以不用死,是范小刀临时起意,将他带来了使馆,而且就在刚才,双方刚建立了合作关系,可是就是如此,赵老七惨死在了范小刀眼前。
可以说,赵老七是因他而死,为他而死。
范小刀心中出离愤怒,双目几乎喷火,怒视着不远处,站在门口瞧热闹的北周使馆中人,他缓缓来到大门口,“拓跋一刀呢?”
不多时,拓跋一刀走了出来,看到不远处赵老七的尸体,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范小刀冷冷道:“我倒要问你了。”
拓跋一刀打了个哈哈,“出了这院子,便是你们大明的地盘,贵朋友之死,我们也爱莫能助。耍嘴皮子,我们在行,但是查案的话,还要靠范捕头和赵捕头了,不过……”拓跋一刀顿了顿,“鉴于在使馆门口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件,我们对贵朝的治安状况深表担忧,可以代你们向贵朝发出一则声明,谴责这种暴力行径!”
拓跋一刀又道,“话又说回来,也算两位幸运,这箭要是稍微偏一点,恐怕死地就不是地上这位了。”
言语之中,不无威胁之意。
范小刀握刀的手不住颤抖,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拔刀杀了此人,赵行来到他身前,将此事拦了下来。
范小刀深吸一口气,在使馆门口看热闹的北周众人道,“各位也看到了,最近京城不太平,大家出门之时,一定要小心,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萧义律一样幸运,死后还能凑个全尸。”
说罢,又对赵行道,“帮忙安置一下赵辰的后事,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
“去哪里?”
“诏狱。”
……
北镇抚司最近比较热闹。
这个全京城最阴森、最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忽然来了三十多位客人,让向来冷冷清清的诏狱变得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皮鞭声、烙铁声、惨叫声,声声入耳,混杂着弥漫在空气之中屎尿味、熟肉味,充斥在这座黑色建筑的四周。
怕是深夜游荡的鬼魂,来到这里也会主动绕路。
范小刀深夜到来,出乎众人意料,今日当值的是慕容,他知道范小刀与薛大人的关系,讶道:“什么风把范小兄弟吹到这里了?”
范小刀道,“我找青虎,需要向薛大人请示嘛?”
慕容摇头道,“大人交代过,人是你抓来的,我们只是代为保管,怎么处置,一切听范捕头安排。”他见范小刀脸色不善,试探问,“你要夜审青虎?”
范小刀摇头,“虽同在公门,审讯这种事,我不如你们在行,只是来问几句话。”
这里不是范小刀第一次来,但重新回诏狱,依旧让他觉得有些心寒。青虎是北周谍子头目,关押在了最深处的三号石牢之中。
诏狱中的石牢,共有四个,专门为重要囚犯所铸,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石牢之中,装有机关暗器,若有人劫狱,只要外面的人触发机关,整个石牢便会塌陷,将囚犯压成肉泥。
不过,这种设计也是多此一举,因为关押进来的,大多数都是文官政治犯,这种石牢从建立之初,就从来没有用过。
通过小孔,范小刀看到里面布置的不错,至少比上次他们住的地方,要舒服很多,大约一丈见方,一张床,一张茶几,一凳子,收拾的干干净净,青虎就坐在里面,与刚抓到时相比,瘦了一些。
范小刀奇道:“都说你们诏狱的酷刑,天下闻名,如今青虎来了,竟然没有用?岂不显得我们朝廷有失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