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听说蒋校尉被打死之事,也是吃了一惊。
谭时飞道,“两个兄弟下手没轻没重,那姓蒋的又挣扎,刚好一棍打在后脑上,直接过去了。这种失手,也是常有之事,大人不必介怀。”
范小刀盯着谭时飞,看得谭时飞心中发毛,脸上强自镇定。
“死了人了,还不是小事?”范小刀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范小刀心中烦躁,才来了一天,怎么遇到这么多破事?他本来想借助这个机会,先从收城门税的城门官开始动手,把历年来的那些歪风邪气给改一下,可还没等动手,就先死了一个。
范小刀又来到谢愚公署内,跟他说明了情况。
谢愚道:“衙役们行刑失手打死人之事,或常有之,此事可大可小,只要家属不闹,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看怎么谈了。”
范小刀道,“我去谈。”
谢愚连忙阻止,“这件事让宋师爷去谈,他是本地人,又深知其中的人情世故。你我在此等候消息便是。”
过了一个时辰,宋师爷回来了,道:“幸不辱命。”
谢愚给他倒了一杯茶,宋师爷道,“快把我嘴皮子说破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也都理解,不过,蒋家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赔偿白银一千两,来办理身后事,二是恢复他的城门官身份,保留名誉权。”
范小刀道,“不行,他犯了错,我已将他革职,又怎能恢复?本想借机会,把城门那边的歪风邪气、恶习陋规给刹一刹。”
谢知府笑道,“范老弟,该刹要刹,但该妥协,还是要妥协。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对你我都不利,若位子丢了,你的那些理想抱负,都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
范小刀道,“怎么听得这么憋屈。”
谢知府道,“官场,也是江湖。”
范小刀思考片刻,道,“行,那一千两银子,我来出。”
临来江南,太子调了五千两银子给他做查案经费,来到金陵第一天,就已经花掉了五分之一。谢知府道,“不用,这些开支,从金陵府库中支出便是。”
范小刀道,“不过,这件事,怕没那么简单,我要查清楚。”
谢愚道:“你们六扇门的罗成,是一个老刑名,跟谭时飞素来不对付,可他在这里资历老,经验丰富,办过的案子又多,威望极高,谭时飞也奈何不了他,你可以想办法把他拉拢过来,让他帮你。”
罗成?
就是下午那个质疑他的老捕快?
范小刀对此人有些印象,不过,既然是谭时飞排挤之人,可以一试。
……
回到院子,已是晚上。
范火舞熬了八宝粥,给他倒了一碗,“以为你不回来吃哩。”
范小刀问,“家里东西全了?”
范火舞道,“下午,宋师爷来了一趟,送来了一些日用之物,明日我和小叮当再出去采购一番,今夜先将就一顿。”
范小刀没有言语,闷头喝粥。
范火舞似乎看出什么端倪,“大哥,心情不好?”
范小刀将今日之事与范火舞说了一遍,范火舞道,“依我看,这分明是那个谭捕头给你下套呢。”
小叮当道,“谭捕头?我看他挺好的呀?”
范火舞道,“人不可貌相。本来,这六扇门是归他来管,你和你朋友一来,他从一把手变成三把手,肯定不会甘心,想方设法给你下绊子,你倒要小心些了。”
范小刀道,“没想到,你看得竟比我通透。”
范火舞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入夜后,范小刀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来到金陵头一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有些看似巧合,有些则是被人利用,本来以为,来江南赴任查案,是一趟轻松的事,没想到,这座金陵城,就好像是一张巨网,把刚来此处的范小刀笼在其中。
牢狱之灾,江南春接风宴上的糖衣炮弹,还有蒋校尉被误杀,让范小刀对金陵产生了极不好的印象。
他拎起长剑,跟守卫打了声招呼,出了衙门。
金陵城虽也有宵禁,但执行得并不严格。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
许多茶楼酒肆,依旧在营业,秦淮河上,游船画舫,灯红酒绿,不时有衣衫暴露的女子上前拉客,夫子庙前,小商贩林立,叫卖声四起,好不热闹。
一边商肆林立,熙熙攘攘,一边勾栏瓦舍,莺莺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