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一矮脚壮汉跳出来,“我认罚!”
李樵看了一眼,“张廷山,三万两!”
矮脚汉道:“我这人平日爱赌钱,家业都被我败光了,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三万两,能不能给优惠一些?”
李樵道:“三年前,你在城南巧取豪夺了三千亩果园,少在这里哭穷。”
矮脚汉愕然,“你怎么知道?”
李樵脸色阴沉,“那些果园,本是我二叔家的。若不是你设赌局,引我二叔入彀,让他输得倾家荡产,我二叔当初也不会投河自尽!”
李樵的二叔,是个赌徒,本来日子过得还不错,因为此事,自杀身亡,李樵挺身而出,暗中追查此案,却被张廷山买通了谭时飞,害得他丢了官职,落草为寇。
张廷山认出了李樵,“是你?”
李樵道:“没想到吧,善恶到头终有报。”
“我认罚,明日就交钱!”
不到一个时辰,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已经认罚了。
他们都知道官府的手段,如今有把柄在官府手中,若再不给钱,怕是要给命了。
赛貂蝉也没有料到,那些曾歃血为盟的兄弟,在关键时刻,竟都背叛了自己,很快的,他成了孤家寡人。范小刀望着他,“赛爷,你怎么说?”
赛貂蝉道:“没想到啊,你们六扇门敲骨吸髓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如今这行径,跟强盗又有何区别?”
范小刀道:“这怎么是敲骨吸髓,这分明是替天行道。干这一行这么久,第一次觉得竟是这么有意义的一件事。”
“这几日,你们从黑水市搞了几十万两银子了吧,这些钱来路不明,你们不怕烫手?”
顾大春冷冷道,“这些钱,又没有进我们腰包,你们把假钱流向市面,我们用你们的钱将他们都兑回来,这算是替你们积阴德,这样你们死也能死得心安一些。”
赛貂蝉一脸不屑,道:“说得冠冕堂皇,也就骗骗小孩子,这些钱最后去向哪里,谁又知道?就算兑换假钱,多少是真兑,多少又流入你们自己腰包,你们比谁都清楚。”
范小刀道:“别说些没用的,赛爷,别指望谢芝华会来救你,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何况,这些年你们在黑水市犯下的罪行,可都在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呢,你自己看看,别说我诓你。”
说罢,将谭时飞收集的证据,递给在了他面前。
赛貂蝉粗略看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这些年来,自己给谭时飞送了多少银子,没想到这家伙是喂不饱的白眼狼,竟暗中拿了这么多把柄,尤其当看到“黑莲教”三个字时,更是慌乱不已。
十年前,黑莲教在江南聚众造反,声势浩大,后来被朝廷剿灭,销声匿迹,许多余孽也都潜行隐踪,而赛貂蝉的另外一个身份,正是黑莲教三大护法之一。没有想到,谭时飞连这么隐秘之事,也能挖出来。
这可不是杀头的罪,这可是要诛九族!
赛貂蝉无力的坐在地上,“我认罚,十万两对吧?”
范小刀道:“不,你是二十万两。”
“什么?”赛貂蝉问,“凭什么?可有法理?”
范小刀道:“以前我们办案,追求法理,后来发现法理这种东西,让人寸步难行,现在我们改了,只看事实,不讲律法,二十万两,一个字儿也不能少。赛爷,别说你没钱,人家四当家为了凑齐银子,可是把十几个小妾都休了,将十几套藏娇的金屋都典当出去了。你家大业大,不会差这点银子吧。”
连日来的动员、洗脑、宣传,赛貂蝉虽然保持沉默,但心理防线也慢慢松动,尤其当他黑莲教身份也被挖掘出来时,他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好在这些年经营黑水市,赛貂蝉身家不菲,二十万虽不是小数目,但也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他道:“我认罚!”
范小刀:“别人认罚可以,但你不一样。”
赛貂蝉见他出尔反尔,“你要反悔?”
范小刀道:“这个案子,你是罪魁之一,但也只是跑腿替人看买卖的,铁锡钱案的真正幕后主使,我们已经抓起来了,现在需要一份你的供词,也算是戴罪立功,我想赛爷不会拒绝这个机会吧?”
赛貂蝉猛然惊醒,“我若写了供词,你又如何能保证不会秋后算账?”
范小刀道:“我范小刀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求得是问心无愧,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既往不咎。只要你写了供词,这些证据,我会当着你面销毁!”
赛貂蝉大笑道:“好,取笔墨来!”
半个时辰后,赛貂蝉放下笔墨,将一份签字画押的供词,呈到了范小刀面前。事到如今,赛貂蝉也没有什么隐瞒,将谢芝华如何通过铸币局造假钱,又如何通过黑水市将假钱流通出去,事无巨细的述说出来。
从去岁到现在,黑水市一共向外流通了一百一十万吊假钱,共盈利白银约三十万两,而这些钱,在谢芝华的授意下,进入了瞿某才控制的招商钱庄,至于之后去了哪里,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范小刀对这份供词很满意,原本那些资金去向不明,有了这份供词,对追溯赃款有不小的帮助。
范小刀命人誊抄了一份,又让他签字画押,便要离去。
赛貂蝉问:“那些证据?”
范小刀哈哈一笑,“你不说我都忘了。”说罢,将那些证据取出,扔在了一旁的炉火中,顷刻间,化为了一片灰烬,“明日午时前,派人把钱交到六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