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春双手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不止如此,门外的那些百姓,更是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畜生!”
“禽兽不如!”
“这分明就是一个变态!”
“肃静!”
顾大春双拳紧握,满目怒火,这是他一直不愿提,也不想提的事,哪怕在案发之后,他抵达现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忙遮掩这件事,此事关乎吕家小姐的名声,所以在卷宗中,也没有体现出来。
如今,吕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捅了出来,就如一把匕首一般,刺入了顾大春的心中。
他浑身颤抖着,几乎无法呼吸。
范小刀稳住情绪,来到段江流身前,用充满死亡气息的眼神,看了一眼段江流,这一眼,看得段江流浑身发冷。
他一字一句,压低声音问:“可有此事?”
段江流似乎被范小刀这一气势吓到了,他眼神闪烁,不敢去正视范小刀的眼睛,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哪里知道,我又不在现场。”
范小刀猛然提高声音,喝道:“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我……”
“咳咳!”段鸿飞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宋人杰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方堂竟也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是暗号,听到咳嗽声,假装头疼,倒地不起,这是鱼腹藏书中特意交代给段江流的,可是他哪里知道,那蜡丸早已被范小刀偷偷换掉了,听到了咳嗽声,段江流马上反应过来,他不明白为何爹爹交代自己,听到咳嗽就要实话实话,现在这情况,若要说实话,那可是要命的,可是他又太过于相信自己老子,三年前就是他爹帮他摆平,如今他爹特意交代,那必有深意。
毕竟,他的老子,有通天的手段。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这个回答,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
众人一副恍然。
“哦……原来如此!”
段鸿飞傻眼了。
宋人杰、方堂竟也傻了眼。
人家挖坑,他怎么自己往里面跳?
宋人杰低声道:“段帮主,你公子没得救了。”
段鸿飞:“再帮我想想办法。”
宋人杰道:“那得再加一个数。”
“行!”
就在段江流回答之后,范小刀却不继续逼问,反而向后一步,“大人,我的话问完了!”
宋人杰道:“大人,对方公诉人可以引诱我方委托人,段江流没有正面回答,并不能作为证据。”
范小刀道:“我只是例行问话,宋大状不必如此紧张。”
谢愚对书吏道,“既然如此,方才那一段,不必记下了。”
范小刀又问吕二,“凶手几时离开吕府?”
吕二道:“大约是亥时三刻。”
“这么确定?”
吕二道:“段江流离开后,我便跑了出去,当时看到满院子尸体,头脑发懵,过了片刻,就跑出去报案,听到更夫打三更。”
一夜定更到五更,更更打法各不同。
三更天,一快二慢,很容易辨别。
“顾捕头,你接到报案是何时?”
“子时二刻,吕二跑到六扇门,说吕家出事了,段江流闯入吕府杀人,我们抵达现场后,勘察到丑时,在水井中找到一具尸体,身上有段江流的匕首,所以我们才去段家抓人,可是段江流并没在家,直到次日正午,才将他抓获。”
“为何卷宗中没有记载?”
顾大春道:“抓人之后,谭时飞找到我,拿了一份口供,让我签字,我不同意,于是第二日,便把我派到了扬州。”
范小刀这才道,“大人,整个案件事情已经明朗,亥时二刻,段江流闯入吕府,产生口角之后,亲手掐死吕家小姐,又杀了吕府满门十一口,亥时三刻,离开吕府,前往小秦淮,子时在状元桥遇到更夫,打了一架,然后整夜在小秦淮过夜,如此一来,便有不在场证明。事发之后,段鸿飞花钱,收买了谭时飞,调换了凶器,威逼利诱吕二更改口供,又找了个牛力来顶包,一切作得天衣无缝,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再缜密的犯罪,也会有破绽。只要抽丝剥茧,总有水落石出之时。吕府灭门惨案,真正的凶手,不是牛力,而是……”
“段……江……流!”
谢愚道:“逻辑上听着没有问题,可是你举地这些证据,都被辩方一一质疑,站不住脚,有嫌疑,但不能定罪,除非你能拿出更强有力的证据,否则,这个案子,想要改判,怕是十分之难。”
这一下,百姓不干了。
“什么狗屁知府,贪官!”
“肯定收钱了!”
“听说收了大江帮十万两银子呢!”
“罪证确凿之下,还替凶手辩护,这官当得,帮钱不帮理啊!”
谢愚一听,气得浑身发抖,竟敢骂官老爷,这还了得,下令道:“都轰出去!”
砰!
大门关闭。
门外闹腾的更厉害了,“冤案”、“贪官”之声,不绝于耳。
“我去臬台那边举报你!”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潘臬台到!”
谢愚一听,按察使大人潘风,竟然亲自到来,连忙从堂上下来,打开正门,率领众人前去迎接,潘臬台并没有穿官服,只带着两个手下,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谢愚跪倒行礼,“参见臬台大人!”
潘风笑了笑,“起来说话,听说今日金陵城审旧案,本官闲着无事,前来旁听一下。”
谢愚哪里敢,连将潘臬台往上位让,潘臬司摆摆手,找个了角落,坐了下来,“你们继续!”
眼见如此,谢愚只得又回到了堂上。
门外百姓,喊声震天。
看了两天热闹,好不容易到了高潮,马上就要大结局了,突然关门,这算哪一出?
潘臬台道,“把门打开!”
衙门重新打开。
百姓纷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