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得水想到上午二人的那态度,心中也一直厌烦,“到时候,我就主动跟新总捕头要人,把他们弄到卷宗司,去管上一辈子卷宗去吧!”
卷宗司是六扇门毫无存在感的一个部门,平日里就负责清点、查阅、记录六扇门的各种文书档案、卷宗档案,又忙又累,还没有油水,去了那边,相当于发配了。
“对了,杨大人,新来的总捕头,到底什么来路,怎得到现在还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杨得水也觉得纳闷,任命下了两日,只说会派一个总捕头,却没有说是谁,让他到现在也毫无头绪。“明日就来了,不管是谁,都要好好对待。明天一早,通知衙门里的几个提司,带队去街上巡逻,还有,老唐,你交代一下,特殊时期,特殊政策,把正门锁了。”
唐忝心领神会,“明白!”
朝廷任命了新总捕头,杨得水心里堵得慌。
既然他堵得慌,自然也不会让新来的总捕头舒坦了。
日行一堵。
也好让新来总捕头认清楚形势,不是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干得了总捕头这个职位的。
……
果然,次日一早,六扇门中接到通知,各提司按先前分配的包片任务,带主要人员去街上巡逻,整个六扇门中,除了提牢司以及各提司中的值守人员,都不在门中,而杨得水则以去刑部开会为由,离开了衙门,跟唐忝来到对面的茶楼上,包了临街的一个单间,泡起了工夫茶。
正门已经上锁,只留了一个侧门。
锁的钥匙,在唐忝手中,他安排了个生瓜蛋`子看门,而且特意吩咐,“无论任何人,想要见杨大人,一律不见!”
范小刀、赵行没有收到通知,按时到了衙门。
临近圣典,那些京控户在威逼利诱之下,基本都已经散去。
太平道观的案子,有权查的不敢查,敢查的没有权力查,按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暂时搁置,一切等陛下寿典之后才作打算。如此一来,两人在衙门里也没什么事,加之没有了公署,于是在牛大富的值房里侃大山。
“怎么这么冷清,京城中最近又有什么大事?”
牛大富道:“能有什么事儿,听说今天新总捕头上任,杨得水带队出去巡查,避而不见,这是准备给他上眼药来!”
范小刀闻言,笑道:“那可不就有热闹了。”
对于新来的总捕头,两人也不抱有任何希望,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比现在更差嘛?
就在这时,听到门外新来的门房大声喊道,“说不让进,就不让进,谁来也不让进!”
三人闻声,连忙赶了过去,看到来人,面露惊愕之色。
那人冲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来人慢悠悠道:“小伙子,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
“少来套近乎,这里是衙门口,不是菜市场,装熟这一套,不管用。”
“老门房宋飞呢?”
“今儿我当值,能不能进,我说了不算!”
茶楼外,杨得水和唐忝坐在茶桌前,看到一个黑衣中年男子,被新来的门房堵在门口,死活不让进去,心中快意极了。可惜只能看到背影,要是能看到他的表情,估计现在都要被气死了吧。
唐忝递过茶杯,道:“大人,还不错吧!”
杨得水道:“这小伙子,听话,有原则,是个可塑之才!”
门口。
中年人又问,“那谁说了算?”
“当然是杨大人,只要他不开口,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进!”
杨得水心中暗骂,刚夸完,怎得又犯糊涂,这不是给我树敌吗?不过,态度还算不错,知道这个衙门谁做主。
中年人道:“你叫杨得水来见我!”
门房道:“杨大人日理万机,是你想见就见的?你得投拜帖,预约,再回去等消息,若大人肯见你,再跟你约时间。”
中年人摸了摸胡须,“怎得,现在六扇门这么官僚了吗?”
“什么叫官僚,这叫按规矩办事。再说,杨大人在外面办事,一时片刻,也回不来!”
中年人道:“好,既然你不让我进去,又不跟叫杨得水,那我就在这里等着。”说罢,去对面馄饨馆借了一个凳子,往正门口一放,背对大门,面向大街,坐了下来。本来,杨得水看得正过瘾,好让这位新来的总捕头尝一尝闭门羹的滋味。
可如今当对方坐下后,他也看到了来人的正面,当即“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诸葛贤余?!
他怎么回来了?!
看到诸葛贤余时,杨得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二十年!
诸葛贤余执掌六扇门,足足已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杨得水就如小媳妇一样,始终被诸葛贤余压在上面,他反抗过、挣扎过,甚至与几个副总捕头斗争过,可结果无一例外,都败下阵来。
诸葛贤余无论是手段、能力还是威望,都始终压杨得水一头。
可以说,诸葛贤余是执掌六扇门时间最长的总捕头。
就连当年如日中天的宋金刚,也不过当了五年总捕头而已。
去年六扇门与兵马司一场斗殴,诸葛贤余受了处分,被发配到“江南”,从此之后,音讯全无,六扇门才进入了后诸葛时代,一直郁郁不得志的杨得水,才看到了一点胜利的曙光,心思也活络起来,一心想着上位,成为六扇门真正的话事人。
谁料,杨得水曙光才现,又陷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不仅是杨得水,就连唐忝,也坐不住了,嗖得站起身来,准备下去迎接诸葛贤余,可看到杨得水这副模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该如何是好,于是试探问,“杨大人,您看,这个……”
杨得水本来也想下去迎接,可是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