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那个人伸出手,她没明白。他说:“手机。”
她警惕地问:“干嘛?”
他阴险一笑:“有点人质的自觉。”
“……”
何唯在黑暗中看了眼房门,放弃了夺门而出的念头,还是别激怒一个持刀歹徒了。她轻轻叹口气,抱紧小恐龙,只能和它相依为命了。
这是爸爸在她三岁时送的礼物,因为要开始独自睡,她害怕,爸爸就送了个会唱歌的小伙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这座大房子里都会响起“夜半歌声”。
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布丁。算一算,她和它的缘分还真浅,前前后后,也就一年。如果它还活着,现在已经是个老人家了,不知是否也被“三高”问题困扰。
还想起陈嘉扬,不知道他是否睡下了。以前她失眠时,会发个骚扰信息,有时他回得很快,因为在加班。但无论多忙,他都会跟她聊上几句。
***
一定是感冒药的作用,何唯只是打了个盹儿,再一睁开眼,天色已亮。
比起黑夜,白天会给人带来安全感。何唯醒来第一个念头是,也许昨晚的一切只是个梦,可她看看自己醒来的地方,再看一眼大床,就认命地叹了口气。
周熠还在睡,而且睡相安宁。
何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眼皮掀开,吓了她一跳,可他看一眼她,立即合眼不算,又有点厌烦似的翻了个身,结果这一动好像是牵动伤口,她听到他吸了一口气,低声骂了句脏话。
何唯在心里说:能不能有点绑匪的自觉?
好在今天上午没课,不然别说没法上,连请个假都没有手机……
田云岚一早就去了公司,周一有例会,女强人的日程就是雷打不动,只有青姨在厨房餐厅来回忙碌。何唯趁她不注意,用保温桶装了小米粥,又装两样清淡的小菜,做贼心虚手不利索,或许该向那位专业人士请教一二。
青姨多看她两眼:“脸怎么红彤彤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感冒了?”
何唯一怔,抬手摸摸脑门,是有点热,随即又想到什么。她没胃口,草草吃了点,上楼回房直奔床边,果然周熠的脸颊也有些红晕,因为这人肤色比较深,所以刚才她就没发现。
她把保温桶放到床头,喊了声“喂”,没反应。
她用食指戳他的额头,他眉头一皱,她急忙收回来,是有点烫。
何唯心里斗争了一会儿,还是去浴室浸湿一条毛巾,覆在他额头。大概是嫌凉,周熠再次拧眉,接着含糊出声:“妈……”
何唯心中一动,感觉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一刻,脆弱而依赖。随即又想,我要是有这么个混蛋儿子,得一天抽八遍,不对,我怎么会生出这么混蛋的儿子。
然后,“混蛋”眼睛睁开了。
目光炯炯地与她对视。
何唯以为他听到自己的心里话,不乐意了,就见他皱着眉,一把扯掉额头上搭着的湿毛巾,看也不看随手丢在床头柜上,差点把保温桶刮倒。
何唯连忙伸手稳住,气道:“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毛巾也不拧拧,水都进我耳朵了。”周熠黑着脸起身,歪着头,用手指头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