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宇的原话是:快来吧,看他一眼。
一想人家说的也没错,又没说是最后一眼,是她“想多”了。
再说了,真要是情况危急,也该是在手术室,怎么能是病房?
她还是“想少”了。
她定了定神抬脚往里走,就听周熠开了口:“你来干什么?”
何唯被他问得一怔。
他眼里多了一抹讥讽意味,“来看我死了没有?”
何唯转身就走。
出门后正好看到护士推着一名病人迎面过来,那个病人吊着手臂,腿上打石膏,头上裹一圈纱布,脸上也有伤。这里是骨科病房,有些重伤患者看起来难免触目惊心。
何唯心里起伏几下,深吸了一口气,又转身回去,进门后一直走到病床前,慷慨道:“我不跟病人一般见识。”
说完就在旁边椅子坐下,脊背挺直,“受了伤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又不是我害你成这样,跟我发什么脾气?”
周熠有些惊讶地看完她这一系列动作后,移开视线,没说话。
这种宽松无领的棉布条纹服真的是非常折损气场,不过,穿成这样的他似乎又多了一种让人怜惜的气质,尤其是这般望着窗外的样子,像个迷茫的少年。
何唯不由心软,说:“怎么会这样?我听宁小宇说是刹车失灵,还是在高速的大下坡,悍马都撞坏了。”
周熠接道:“你心疼车?”
“……难道你不心疼吗?”
“不心疼。”他答得干脆,“我心疼我自己。”
“……”
隔了几秒,他问:“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更没有半分惯有的调笑成分。
何唯听得心跳一滞,说:“干嘛说这种话,不吉利。”
周熠失笑,看向她问:“你有过跟死神擦身而过的时候吗?”
何唯摇头,然后问:“你有?”
周熠没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腰侧,何唯记得,他那里有一道很长的疤,他说:“见过西瓜刀吗?两尺来长的那种,当时以为这下可完蛋了。”
他又指指右胸,“还有这里。”
“知道肺部受伤是什么感觉吗?”
他顿了顿,“每喘一口气,都疼得像是死了一回,然而这还是好事,因为至少还能呼吸……”
何唯听得心有戚戚,不觉问:“怎么会受这样的伤?”
周熠语气平平:“女人打的。”
何唯一愣,心里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不舒服,于是说:“一定是你拈花惹草,惹了风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