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云岚静静地听女儿讲完,并未加以评论,而是另起话题:“你爸这几年是很累,心累。形势比人强,连我都失去信心,他却仍然不甘心,想各种办法应对,说不能让你爷爷留下的事业在他手里没落,至少要守成,将来传承下去……”
她叹口气,“这一场硬仗,全力以赴都未必能赢,现在又有人趁火打劫,瑞和的股份被夺走一成,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何唯终于捕捉到重点:“股份被夺走?”
田云岚点头。
“谁啊?”
“周熠。”
过了好一会儿,何唯才出声:“他为什么这样做?”
她看向妈妈:“因为他是我叔叔吗?”
田云岚愣一下,原来都知道了,她轻声说:“为了财,或者其他,又有什么分别。”
话音未落,身边人霍地站起身,匆匆往外走。
何唯一直走到过道尽头,拿出手机,拨出去后,很快接通。那边平静的一声“喂”让她一颗心颤了又颤。她吸了口气,问:“是你做的?”
那边言简意赅:“是。”
何唯咬了下唇,“为什么?”
那边声音清冷:“如果我说,我只是讨回自己应得的,你爸是个卑鄙小偷,杀人凶手,你信吗?”
何唯一怔,随即失笑,“我不信,我宁愿相信自己瞎了。”
她挂断电话。
***
周熠和顾远钧在饭店包间,边吃边谈。他就在座位接的电话,两句话后,那边变成忙音,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到桌边。
顾远钧问:“何天奎的女儿?”
周熠点头,端起茶杯喝了口。
顾远钧说:“我见过那个小姑娘,挺特别,”想了想说:“特别纯粹,像个学艺术的,真想象不出来,那样两个人精儿竟生出这么个天真无邪的女儿。”
周熠接:“性格一半靠后天,有些运气好的人就能生活在被筛选出来的世界里。”不用去面对险恶与龌龊,每天徜徉在真善美里。
顾远钧随口道:“这样一来她也是很无辜。”
周熠没接话。
顾远钧往下一想,也是,论无辜的话,哪有什么比七岁就沦为孤儿、连安身立命的一点财产都被剥夺了更无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