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还帮她葬过狗狗呢,还那么的郑重其事,可惜,人是会变的。
她回来后直接进了爸爸的书房,因为那有一个电话本,包括所有部门的联系方式。她打给集团总部的安保部长,让他安排人手去医院,轮流值班,无需多说,自然也都懂,她只是强调两点,尽量低调,酬劳由她支付。
能听她指示的,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人,至于信不过的,比如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如果有必要,她还可以安排爸爸转院。
很奇怪,坐在书房椅子里,她整个人都发生了一些变化,语速语气,思考问题的方式。有点新奇,也有点累,因为肩上有了责任,可以感觉到那分量,忽然体会到了父母的不易。
她本来还想叮嘱青姨几句,不过改主意了,转个身,就要回楼上去。
青姨也回过神,问:“不吃晚饭了吗?”
何唯回:“没胃口。”
她走了几阶,听到身后人迟疑地问:“小唯,你还好吧?”
何唯回头。
青姨脸上藏不住的忧心忡忡,还有心疼,“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千万别憋着,有什么话说出来,哭出来都好点儿。”
何唯似乎愣了愣,平静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困,去睡了。”
回到房间,她换下衣服去冲澡。
温热水流冲刷掉满身疲惫,但也冲掉了一层层隐形的铠甲,越发地无力,她肩膀耷拉下来,垂着头,看着水流沿着小腿滑落,从指尖、发梢滴落,看着地砖上的水流裹挟着泡沫打着旋儿、往一个方向涌去。
凡是堆积的,都需要一个出口,人的情绪也该如此,然而……
她在心里说,哭有屁用。
如果有用,她可以去病床前哭,去找医生哭,去找董事们哭,甚至去那个人面前……可是没有半分用处,反而会让人看不起。
最怕的是被命运看穿,越发地欺负你。
***
明明很累,也很困,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不知翻了第十几次身,何唯忽地坐起来,灯也不开,摸着下床,梦游般走出房门,一直走到另一扇门前。
门也不锁,一碰即开,大概是也没什么怕人看的东西。
其实就连他这个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都看不透。
所以才有恃无恐,予取予求。
不过她想要的东西应该不难找,她开了灯,视线往茶几处一扫,果然没让她失望。黑色烟盒,正面有一块深浅渐变的蓝,像海里一块冰,又像是黑暗中的一抹晴空,大气而不失美感的设计。
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抽,她亲眼见过的就有好几个牌子,而这个以粗犷和豪迈闻名的万宝路,好像更适合他。
何唯自嘲一笑。
烟盒已撕开,里面剩着大半,何唯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却没找到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