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唯脚步顿住,右手在身侧握成拳,感觉到他走过来,挡在前面,又似在低头打量她的脸色,然后问:“又耍大小姐脾气?”
“前台上岗前要经过培训是吧?”
徐经理一听这是问自己的,忙答:“是。”
“那一定要好好训,尤其是礼仪方面。”
何唯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直白得有些不合时宜,还似有若无地点下头:“形象这一点倒是勉强过关。”
何唯一听他这话变了味道,想到还有旁人在,抢白道:“还有别的事吗?”
周熠说:“没了。”
人却站着不让开,何唯抬脚绕过他,快步走向门口。
徐经理见状,忙朝老板点下头表示歉意,然后跟上。
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何唯问了人事部所在楼层,按了下去。
徐经理名叫徐菲菲,也不过才毕业两年,本来对着何唯就很难摆出上级样子来,刚经历了这么一遭,更是多了一份共患难的交情,安慰道:“其实咱们这里还真没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
那意思是就算去做前台,也不会太丢人。
何唯却自语般问:“我什么身份?”
徐菲菲一想现在的情况,虽说人家再怎么落难也比自己这种工薪阶级强,但是从云端跌到凡间,心理落差肯定是极大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
电梯下行得很慢,她想了想又说:“周董他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何唯随口接:“遗憾吗?”
她忙说:“当然不是,这样比较安全。”
何唯听取了陈嘉扬的建议,去找过张董,表明心迹并征询意见后,得到了这个培训生的名额,如今又换成了前台接待,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心中惊诧,却也不好询问,利索地办了手续,通知下周一开始接受培训。
***
何唯离开公司后直奔医院。
何天奎现在病情稳定,只是这种稳定还不如有所波动,让人担心这样一直“稳定”下去,会变成植物人。何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自责。在这里,她终于不用强作坚强,流露出真实情绪,凄惶,无助,像个等待安慰的小女孩。
她希望爸爸能感受到,然后就会睁开眼,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宠溺地开口——受什么委屈了?跟爸说说。
不知枯坐了多久,手心潮湿,她去洗手间洗手,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圈发红,但是没有泪,连湿意都没有半分。她眨了眨眼,有些干涩。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些日子不是不想哭,不屑哭,而是哭不出来。
***
第二天是周六,何唯一早独自驾车去往市郊。
车子停下的地方,是那个只来过一次的庄园式射击俱乐部。
凡是堆积的,都需要找到出口,尤其是情绪。她心里有一团火,如果不宣泄出来,担心会由内而外把自己烧了。
这回可没有上次那么方便快捷,要先办会员,填身份信息,还要经过审核,工作人员问她选什么枪时,她面露茫然。对方问是第一次来吗,如果是,需要配一名教练作指导。
去选枪时,她没能认出自己用过的步~枪,却一眼看到那杆双。管。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