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手心微汗,使劲攥一把,才道:“王爷的意思是,让妾身多和别人说话,去知道别人藏在心里的事。同时却要妾身藏好自己的话。”
李韬隐这才点头,面色清冷,话里的意思却暧昧如春水:“你不仅长得不错,人也聪明,很合本王的心意。”
苏婳脸颊飞红,心知要办好这“差事”,从而脱出贱籍、衣锦还乡,还得多多展现自己的价值。
她笑意盈盈,面含三分骄傲:“王爷派来白姑姑教妾身礼仪,想来不是要让妾身和普通人说话。”
她笑得好看,娇艳风流,脸上的那抹骄傲是教坊司无论如何也养不出来的,只有他安王府,才能让她绽出这般动人色彩。
李韬隐清贵的面庞终于涨起笑意:“很是。现在考验来了,你回想方才对话,发现了什么?”
苏婳正得意着,听见这话整个人便是一愣。她拧眉,过一会儿方道:“刚刚进来的时候,妾身慑于王爷威严,不敢多话。可是在您夸赞妾身之后,妾身的谈兴便渐渐高了起来。”
苏婳自然不服气,分明是这人下套给她钻:“可是,妾身并没有说出什么秘密,妾身只是多说两句自己的猜想罢了。”
李韬隐看着她皱起的秀眉,轻轻一蹙便如湘妃愁绪。许是才受了秋雨的寒,又陡然进到温暖的大殿里,小脸上泛着一层红晕。
奇怪,如果是玉荣这样说话,肯定是要被他罚的。可眼下他却说不出什么重话:“到了宫中,你只要接触女眷就好。这些夫人贵女最爱听奉承话,你不着痕迹多夸两句,她们慢慢就会和你熟稔。”
从来没人教她这些道理,苏婳性子倔强娇气,却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此时只频频点头,双眸发亮。
李韬隐见她的眼睛写满孺慕敬佩,不由捏一捏镇纸:“只是本王要嘱咐你,你的日子还长,现在只要和她们熟稔即可,多余的还不用做。”
苏婳一一应下。李韬隐嘱咐几句,又说了一番话,这才让她下去,吩咐她明日再来。
接连几日,苏婳不再随着白姑姑学规矩,每日只往正殿去。
秋雨连绵,苏婳日日撑着一把纸伞,独自往返于暮雪斋与正殿。苏婳在王府中地位不尴不尬,人人唤一声“姑娘”,却并没有进一步的称谓。苏婳不肯招摇,故而从不带随侍。
这日,苏婳才踏进暮雪斋,抖一抖收起的纸伞,紫瑶就突然冲到跟前,圆圆小脸上失去了素日的沉稳色彩。
她怒声道:“姑娘您快去看看,那起子人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就算是扔到城隍庙里,叫花子也不看一眼的!”
她一面说,一面领着苏婳往正房去。
她走得急,苏婳却不紧不慢地跟着,行走之间如随风摆柳。
正房里站着紫玉和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捧着食盒,十岁出头的年纪,小身板看着瘦弱。一张小脸分明稚气未脱,竟带着违和的傲慢。
紫玉正满脸通红说着什么,看见紫瑶把苏婳带来,便忙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