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想不到,这个苏婳居然如此大胆,一点都不怕得罪她,还敢拿她的名声来威胁她。
玉荣慢慢盘算着,眼下苏婳正得宠,现在短了她的,她若是一时气恼,闹到王爷跟前,自己也讨不了好处。不如等苏婳失了宠,自己再慢慢筹划着。在这王府,自己要弄死一个人,还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于是她扬起一抹笑意,却仍有七八分勉强:“苏姑娘说得很是。我这就罚了这不长眼的东西半年月例,再罚他去打扫官房。”
三言两语之间,结果就翻了个个。小太监听不明白,只知道慌张跪下求饶:“玉荣姑娘开恩,玉荣姑娘开恩呐!奴才这不是按照您的意思,您怎能……”
他还没说完,玉荣就冲上前,翻手扇他一掌:“你胡说些什么!再让我听到这话,我就把你逐出王府!没了根的人,出了王府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明白。”
小太监面色煞白,不敢再开口,诺诺着退了下去。
苏婳当没听见这番话,只闲闲坐回美人榻上,吹一吹手上蔻丹,淡声吩咐紫玉:“去给我的指甲裹上纱布,这样着色也更好些。”
紫玉便取来上好的轻纱,仔细裹着。
经过静心调.教,苏婳已是仪态万方。她慵懒坐着,伸出青葱十指,由着轻纱一圈一圈裹上,姣好动人。
玉荣看了扎眼,想到方才之事更是扎心。宫廷规矩,苏婳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却可以染蔻丹;她身为奴婢,却无论如何也不可以。
当下她便哂笑两声:“苏姑娘十指纤纤,配茜素红是正好。可惜,皇宫的规矩,只有正经主子才可用茜素红,余下些猫儿狗儿,只配用樱粉红罢了。”
苏婳柔柔一笑,垂睫端详着十指,浑不在意的模样:“皇宫大内的规矩,玉荣姑娘自然比我懂得多。不过如今在这安王府,并没有什么女主子,自然也没人来寻我的罪过了。”
玉荣黑了脸,也不告辞,抬脚就走了。
出了暮雪斋,秋日凉风冷冷一吹,她的脑袋才醒过来。细细回想这一路,玉荣不由暗惊,这个苏婳,竟然轻而易举就把人的情绪牵着走。
在这王府中,哪个不是笑脸迎人,背后说人。枉她在府中沉浮十二年,好不容易坐上如今位置,却被苏婳三言两语搅没了素日沉稳。
此次风波后,暮雪斋的份例果然又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还更精细些。
从前在教坊司,苏婳都是被秋娘打压的那个,如今却成了打压人的,还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于是,苏婳得意忘了形,很快就被李韬隐发现了。
“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李韬隐站在苏婳身后,凝望着她十指蔻丹。
秋风吹动正殿的珠帘,苏婳跪坐在琴案旁,正拨着琴弦,听到这话她手中一顿,琴声就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