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苏婳如此识趣。
鄂华凝笑了,下巴一扬,仍是高高在上的语气:“不过是个侍妾,竟也如此会说话。”
苏婳微笑,放下杯盏,不经意间露出衣袖。石青色的袖子衬得双手洁白如玉,扎眼的是一串夸张的石榴红络子披挂在身上,大红大绿之间,倒如唱戏的优伶。
鄂华凝本来转身欲走,看见此情此景忍不住顿步。
她拧眉,踌躇几番终于开口:“你真是个蠢物!”
苏婳吃惊,诚恳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鄂华凝走近两步:“你穿石青色衣裳倒也罢了,虽然不是京中时兴,倒也勉强能入眼。只是这络子是谁教你戴的?大块的红加大块的绿,难道你家是开染房的,颜色太多没处用了吗?”
她的语气是一贯的高高在上,却意外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苏婳摆出受教模样:“姑娘说的很是。只是妾身实在喜欢红绿二色,今日欢喜,这才都带了出来。”
鄂华凝皱眉,施舍般开口:“你若实在喜欢,便用清淡的红配清淡的绿。譬如青白配檀色,嫣红配水绿,倒也得宜。”
苏婳喜道:“多谢姑娘指教。原来姑娘不止是长得好,于服饰一事更是造诣颇深,妾身受教了。”
鄂华凝勾唇一笑,这才觉得心中熨贴。她的声音依旧冷冷的:“行了,你也别妾身妾身的,没得听了磨叽。我是鄂家长女,名唤华凝,以后你就叫我一声鄂姑娘吧。”
互通姓名,从此也算有了交情。鄂华凝傲慢的名声在外,苏婳原以为要费些波折,不想进展倒是比想的更快。
苏婳微笑,点头称是。
两人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太监高声吟唱:“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众人忙跪伏于地。
苏婳知是皇帝携贵妃来临,忙跟着拜了下去。
没人叫平身,苏婳也不敢抬头。满室寂静,窸窸窣窣的衣裙擦地声慢慢传来,苏婳微微抬眼,瞥见一袭茜素红的长裙停在自己身边。
“都起吧。”
苏婳站定,这才看清皇帝和贵妃的容貌。
皇帝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威严颇重,鬓角已有些斑白,不仔细看却不容易瞧见,足见保养得宜。
贵妃携着他的手,倒真如寻常夫妻般恩爱。她已有三十岁了,看上去却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仪态高贵,凤目威严,皮肤细腻。只是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让她的精致妆容出现些许裂痕。
此时贵妃看向鄂华凝,凤目柔和妩媚:“华凝,你方才在和什么人说话呢?”
“回贵妃娘娘,”鄂华凝恭敬道,“我在和安王的侍妾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