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觉得他很可恨,只觉得他很可悲。
或许对于他来说,赢得游戏只有唯一一种方式:顺从游戏规则,伤害其他人,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即使他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依然坚信:只要能杀死另一个人,他就能够通关。
一直以来,他也只会做这一件事。
可是这真的很无聊。
电视机的画面在调转。
不知何时,镜头对准了他们的脸。
那画面精致得简直不像是电视直播。场面调度和灯光设计都是大师级的。制片人的脸在明暗对比之间,写满了挫败与兽性。
拿玫:“这机器好像很兴奋。”
万祺尴尬地说:“毕竟剧情很精彩啊,你们仿佛在3P哎。”
拿玫:“????话不能乱讲啊大姐?!”
两人继续看电视。
镜头在动。
镜头移动到了Valis的脸上。
万祺:“你看这电视多懂啊,先拍你俩,再拍你姘头……呸,你爸爸。这还不是3P?”
拿玫:“???”
Valis看起来却很严肃。
他轻声说:“这正是必然会出现的结果。”
拿玫:“?什么结果?”
大特写之下,Valis的脸看起来伤得更重了。
那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仿佛要将那整张雕塑一般的脸都撕裂开来。
但这画面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圣洁和肃穆。
他并没有看镜头。
他在看拿玫。
“当一群人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他说,“会发生什么呢?”
“他们发现自己无法逃脱。当外部环境在逐渐收紧时,内部压力也会不断加重。就像一壶注定要沸腾的水。他们会互相猜忌,倾轧,甚至于屠戮。”
“这就是人性。人性就是这么丑陋。”他轻声说。
拿玫头皮一紧:完了,爸爸的哲学小课堂又开始了。
Valis低下头。
他第一次看到了制片人。尽管那眼神依然在看一只蚂蚁。
“你很聪明。”Valis说,“你知道游戏不可能是无解的,但是你并不知道要如何打破死循环。所以你选了另一个方法:你只要做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就可以了。”
万祺浑身一冷,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拿玫:“都是胡说八道!”
万祺:“只是在给其他人泼脏水,合理化自己的杀人行为。”
Valis:“还有表演欲。你知道自己还是一名「演员」。你要尽力让这场戏好看一点。你演得越卖力,导演才会越满意,是这样的吗?”
“导演已经死了。但你知道,真正的「导演」还活着。你永远都是这个游戏的演员。你的职责就是去取悦这个游戏。”
拿玫敏锐地抬起头。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话意有所指。
他嘴里的演员,好像并不只是制片人而已。
——她闪电般地回忆起上一个游戏里的情形。
她想起Valis茕茕孑立地站在戏台上,如此隆重,如此……曲高和寡。
他也是这个游戏的演员。他始终在扮演身不由己的角色。
也许他——
在说自己。
拿玫忍不住问:“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冲着你来的,为什么……刺中了自己?”
Valis低下头,很平静地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