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问,“你好像睡得不安稳。”

他坐起来,很自然的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大约是察觉到没有你陪伴。怎么起的这么早?”

“油嘴滑舌。”

她的脸红丹丹, 就像依然是初识爱滋味的少女, 明明都已经是老夫老妻, 她的心却一直都很年轻, 每一日都像是与恋人相处,而不是面对长久生活的夫君。

他们很自然的交换了一个吻,开始晨间的各项准备。做饭之类的事自然有佣人,总有一些事,由夫妻来做更为自然,譬如妻子为丈夫选择今日所穿的衣物与配饰,丈夫为妻子用梳子整理头发。

他很喜欢她的头发,银白带些半透明的颜色,就像挥洒在身上的月光,清冷又柔和,给他一种安心感。

……【夫君,快醒醒。】

他想起梦境之中那名女子,心中再次升起背叛自己夫人的罪恶感。

明明,只是一个想不起名字的女人,为何却让他心有牵挂?

“孩子们呢?”

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深入思索,到底那个梦意味着什么。

“在练剑呢,他们下周就要去东京参加比赛,羽衣我就不说了,他本来就是体育特招生。我总担心羽村的学习成绩会落下,他不是还想考重点学校吗?”

她如任何一个寻常母亲一样,担忧着孩子们的学习问题。

他想了一下就做出决定:“实在不行就请家教吧,之后将落下的功课补上就好。难得他们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协助他们,贯彻他们自己的选择罢了。”

她微微一愣,随即展露幸福的笑容。

“你总是,太顺着他们了,偶尔也拿出带他们练剑时候的严厉啊。”

“我才没有。”他下意识的反驳,“我总是……做的不够多。”

……?

做的不够多?

他产生一种奇妙的,某些东西错节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觉得,亏欠自己的孩子?明明,他对孩子们一直都很好,也总照顾他们的想法,为何,他会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太过冷漠残酷?

——孩子。

我的孩子,其实已经……已经?

有一个少年的身影在他脑海之中浮现,那是一名,有着如霞雾一般黑蓝色渐变的中长发,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却双手粗糙,指骨结实,有着一双武人的手。

他知道,是因那双手仅仅握着他的手,哭着呼唤着。

【不要离开,太早了,还太早了,约好了,只有我能杀死你!不要这么早就……离开……】

“黑死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