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行的手一顿,对上了太子的眼眸。他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今日你母亲要来,可不要我坏话。”

苏亦行点零头,太子松了手,正要离去。苏亦行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殿下,若是真要死同穴,我…我希望殿下能长命百岁。所以…所以…”

凌铉初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希望他顾念着自己,少造杀孽。

若是此前她出这样的话,他一定会生气。可今日,她这般楚楚可怜,满眼都是担忧,一汪水浇灭了他的火气。

凌铉初揉了揉她的头:“我知道了。”

苏亦行松了手,福身道:“妾身恭送殿下。”

凌铉初转身离去,裴朝夕已经在承德殿外等候。他瞧见他,负手道:“朝夕,你可有什么心上人?”

“没樱”

“我猜也是。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这榆木疙瘩,不会对什么人动心。这一旦动了心,真是徒添烦恼。”

裴朝夕心道,太子自己也才娶妻不久,以前比他还不开窍,如今倒是嘲讽起他来了:“太子妃惹殿下不快了?”

“倒也不曾。她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你我要不要带她出去行猎,壮壮胆子?”

裴朝夕拱手道:“殿下三思。若是真这么做,只怕会适得其反。”

“也是。不家事,军饷的事。查清楚了么?可有遗漏?”

“贪墨军饷的官员名册昨晚已经交给令下,不曾有遗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若尽数处斩,只怕…只怕对殿下不利。”

“这些硕鼠,连边军的军饷都敢贪墨。没有边军,唐国早就挥师而来,取了他们狗命了!”

“殿下,水至清则无鱼,贪墨军饷虽是重罪。但此事牵连甚广,许多人身在其中,不得不随波逐流。此事重要的是正本清源。”

若是以前,凌铉初只会觉得裴朝夕就是在京城待久了,做什么都谨慎微。他在军中之时,军令如山,谁敢违背军令都是立即处死,谁也不曾有何怨言。大丈夫就当如是但今日,他总是反复想起苏亦行的话。

他认识苏亦行几个月以来,多多少少也算了解她的心性。她看起来柔弱,可是遇到事情都是进退有度。许多事情只要有细微的察觉,便能窥见全貌。

这也是他放心娶她的缘故,若然她毫无自保之力,他就算是娶了她,怕也是活不了多久。

她明知道这些话了会犯他的忌讳,却仍然屡次三番进言,她是真的为他好。

想到这一层,凌铉初心软了不少:“那依你所见,如何正本清源?”

裴朝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自己又要遭到一通嘲讽,没想到太子居然肯听他谏言了。朝中人人都觉得太子刚愎自用,唯独是他屡屡碰壁,还是屡屡直言。

如今太子忽然转了性子,裴朝夕难掩激动,忍不住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凌铉初也没想到,平日里闷葫芦似的家伙,话居然这么多,这是往日里憋了多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