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乔容瞠目结舌的,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笑道:“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再多说可就把好孩子给教坏了。”
乔容揉着额头傻笑,心中暗想,你们这样的手段对别人也许有用,对唐棣绝对没用,他那个人心高气傲的,才不吃这一套。
吃过饭,她服侍崔妈妈漱口净手,利落收拾了碗筷,扶崔妈妈躺到床上午睡,又为她盖了薄被,坐在床边给她打扇,崔妈妈看着她,笑着伸手捏住她手:“四儿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她想起唐棣说的话,又送帕子又做鞋,就差认干娘了。
想着叫了一声干娘,崔妈妈手一颤:“好孩子,再叫一声。”
她又叫一声干娘,一头跪了下去,崔妈妈忙爬起来,一把扶起她搂在怀中,抹着眼泪道:“天可怜见,十五年前夺走我的女儿,十五年后又给我送来一个女儿。”
乔容强忍着不自在靠着她,任她哭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干娘睡会儿吧,过会儿起来还得忙碌操持。”
她嗯了一声,满面泪光躺下了,乔容忙给她擦了脸,她微闭着眼,嘴角噙着笑:“被你这样一招,我哪里还能睡得着,不如我们说说话。”
乔容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醒自己多听少说少问,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说话。
她说她是泰安人,十七岁嫁到邻村,过两年生了女儿,女儿生下来那年,家乡遭遇蝗灾,他们一家三口跟着乡亲们南下逃难,逃到淮安的时候,走着走着,丈夫一头栽倒在路边,她抱着女儿坐在丈夫身边,眼看着丈夫有出气没进气,吓得只知道哭,路过的人携家带口,个个面黄肌瘦走路发飘,不远处就躺着尸体,没有人理他们。
哭得正绝望的时候,一辆马车穿过人群,向她们驶来,她喊了起来,大声喊着救命,马车经过她们身旁,走不多远停住了,太太下马车走了过来。
“我以为是仙姑下凡。”她笑道,“太太那么漂亮,从头到脚洁净讲究,脸色粉白,身上飘着香气,她冲我笑道,我的儿子缺个乳娘,你跟着我吧。”
“我抱着女儿上了孙家的马车,我女儿和小公子一边一个哺喂,可我女儿命薄,没到杭州就咽了气……”她哭了起来,转身背对着乔容,直哭得全身抽搐,气噎喉干。
“都怪我,都是我招的……”乔容讷讷说着,伸手抚上她肩头安慰她。
她哭了许久,方渐渐平静下来,乔容拧了帕子为她敷着红肿的眼睛,她叹一口气:“光顾着说我了,四儿呢?家里都有什么人?”
“我生下来后,祖母找人为我刻八字,说是我八字硬,与她相冲,她十分嫌弃,我娘只好把我送到外婆家,七岁上外婆去了,又送到尼寺,我记得有两个哥哥,听说还有一个妹妹,可我不知道他们的长相,其实,我连爹娘的长相都不记得。”她咬着唇低下头去。
“他们都不去看你吗?”崔妈妈问道。
“头两年还去过,再后来就不去了,他们都说我在尼寺不缺吃不缺穿的,他们很放心。”乔容扭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