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托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提醒一下公主,她骂的是她家男人。
“不错!我骂的就是你家那个太监!”昭玳公主气愤得几乎咬手帕子,“他太可恨了!纪直、江散全,这些个阉人,没一个好东西!不男不女,没那玩意儿,真真恶心!”
“是,是。”托托见风使舵,赶忙回复,“他就是一个废人!”
等到终于能离开公主的帐篷时,托托没有忘记对着身后推她轮椅的长子和立子叮嘱道:“刚才我说的千万不要汇报给你们督主哦!”
“听说你说我是废人。”等她回去时,纪直在翻看这一次春猎的账目,他头也不抬地说。
托托把手背到轮椅后边,朝从门口退出去的长子和立子比了一个充满威胁意味的手刀,笑眯眯地说:“奴不是,奴没有!是昭玳殿下!殿下还骂您‘阴阳怪气’!”
这么说起来,其实托托觉得,周围人对纪直真的误会太深了。
太监本就给人难以相处的印象,尤其是手握大权的太监,总觉得这一类人都暗地进行了不少不可言传的秘密交易,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但是纪直真的,除了声音偶尔过分纤细一点、拿茶杯时会用小指垫一下桌、工作时间必须粉面之外,没有哪里让人觉得阴阳怪气的。
至于为人——
相貌极其漂亮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他早就察觉她对他的打量,直勾勾地瞪回去。“你看什么?”纪直说。
托托想,纪直一定在外头做了很多不得了的坏事,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的吧。
“爷啊,”她笑起来,说,“你可真不容易啊。”
纪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蹙眉,但也没扫她的兴。他回道:“你也是啊。”
就连离纪直向来最近的尖子也觉得疑惑过,他们爷对这位夫人的忍耐与接受,似乎是无限的。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或许纪直真的做了许多招人恨的事情罢。但是对于托托来说,这些都没那么要紧。在众多人都欺负她、抛弃她、背叛她的时候,他对她好,好得不得了。这就足够了。
第17章 时机
猎场是月明星稀的地方,灌木丛间窸窣着有野兔和黄鼠狼的响动,帐篷边的旗帜不住地抖动着,宛若尖子此刻摇摆的心绪般慌乱不宁。
尖子,年二十,本名早已舍去了,现如今是西厂督主纪直身侧一名武艺高强、身怀绝技的影卫。未曾娶妻,即便是同弟兄们去吃花酒,他也没什么相好,心里惦记着女人,自是绝无可能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确心心念念家中夫人的一名侍女。那女子名为铃,相貌清雅、冰雪聪明,待主子也是极为忠诚的。
尖子想她的缘故是,若是她在,他也就不用在纪直的注视下服侍托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