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役,托托打算带合喜一同前去。
托托没有肯定,却也不否认:“有一件事,我要请你帮我办。”
“托托!”忒邻的指甲刺进手心,她歇斯底里道,“你还是要这样么?非得要这样么?现下就这么岁月静好下去不好吗?”
春日的新芽还未长得枝繁叶茂,树枝却已经鲜明地活了。它们是棕褐色或是绿的,吐着新枝,尽是萌生时跃动的气力。光是看着,便能叫人想象得到数月以后绿树作荫的美景。
托托说:“忒邻。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我会变作这副样子?”
被这么问起,忒邻一时也狐疑了。她说:“难道不是因为族人暴虐,而大虚又来平定辽东,我们败了?”
“不错。可是为何只有我落到这般下场?”
这样的问话,忒邻是答不上来的。她也未曾料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会被托托难住。
托托说:“若这不是谁的错,那难道,就是我应当受的惩处么?因为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因此才要承受这种刑罚。”
“不……”忒邻想要反驳,但是话又被打回腹中。
“我是罪人吗?”托托说,“若我是罪人,那么忒邻、尖子、小斋子还有长子和立子待我的好,我都不配得到。纪直待我的好,我怎么配得上呢?”
“不是。”忒邻道,“我知道,托托你不是罪人……”
“那就是将我变作这副模样的人错了,不是吗?”托托一把抓住忒邻的手腕说道,“我必须自己去讨回说法。”
忒邻已经无言以对。她俯下身,唯有泣不作声。
托托说:“我不会写汉字。你替我写一封信,让合喜送去。我要约柳究离一战。”
忒邻哭哭啼啼,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可是她知道,托托心意已决,这封相当于战书,又等同于遗书的信,是不得不写的了。
她最后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忒邻问:“非得要如此么?”这话说出来时,就像一点火星在漆黑中飘摇不定。
托托居高临下地望着忒邻。自从残废以后,她便许久没有这么高高在上地看着什么过了。
托托霎时笑起来。她的笑容使忒邻回忆起辽东按出虎水一望无垠的森林。那时候她们逍遥自在,没有人受过伤。
那时怎会想到,她们也会有今日。
火星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非如此不可。”托托说。
这些日子,托托照旧在院子里射箭。有一日纪直回来时,她刚歇下来。纪直不太干涉她在家做什么,看了半天问,怎么突然又玩起这个。
托托说,只是有些想家了。
柳究离在女真时可以怀念京城,她在大虚也可以怀念按出虎水。
纪直看了半天,忽然提议说射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