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之反应也快,他看见元月晚过来,便笑道:“晚妹妹,上车吧。”说着伸手就要扶她。
元月晚却似没注意到他的伸手,反而转头示意竹心来扶了她,这才又看了江衡之,她微微一笑:“衡哥哥也快上马吧,别迟了。”
江衡之垂了眼,轻轻笑了声,也就去了。
马车一路行至沧江,堤坝上早有各家划定了地盘,设帷置帐,其间人影幢幢,看来人已不少。
白家的帷帐在地势优越处,正对着祭神的大船,待午后赛龙舟,也是绝佳的观看场地。
白家历任锦州织造,如今一个女儿是越国公府二房的夫人,又有个在京城做监修国史的大学士儿子,在这锦州城里,更是无人能出其右。这不,紧挨着他们的,正是锦州太守刘大人家的帷帐。
白家的人一到,还未歇下半刻钟,就陆陆续续地,有人过来拜访了。今次出来看端午祭神赛龙舟的,都是白家的晚辈,自有元月晚那几个成了亲的表哥表嫂前去应酬,她只用躲在后头,喝茶吃点心是正经。
只是这片刻的清闲,也有人不舍得给她。伴随着一阵娇声软语,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孩子,就掀帘进来了。
“我说什么来着,到底是越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哪里肯跟我们厮混到一处?这不,躲这里一个人清净呢。”
这般阴阳怪气对她说话的,除了白云霏,再没第二个。
元月晚也懒怠搭理她,她一眼扫过那几个女孩子,都是这锦州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她与这些人本就往来不多,能对上名字的,也没几个,彼此笑着打过招呼,也就罢了。
“我说各位就多瞧瞧吧,”白云霏招呼着大家都坐下,十分做作地翘着小拇指,端起了茶盅,“这里坐着的,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宠妃娘娘呢。”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女孩子们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我听说,元大小姐的亲姑母,就是当今圣上的贵妃娘娘。此番选秀,若是圣上也选中了元小姐,那就岂不是姑侄两人同侍一夫了?”
巧得很,偏生说这话的,恰恰元月晚认得她。她叫刘萤,是锦州太守刘大人家的小女儿。倒也不是她是多出众的人才,只不过她向来都是白云霏的应声虫,没少跟着白云霏取笑自己,所以元月晚对她印象深刻。
刘萤这样一说,在座的女孩子们,就更是笑得厉害了。
元月晚也不反驳,只冷了眼,且听她们还要如何再说。
白云霏饮了茶,姿态优雅地放下了茶盅,似乎刻意要与歪着身子嗑瓜子的元月晚一较高下。她拿了帕子抿了抿并不曾沾上茶水的唇畔,这才笑道:“这姑侄二人同侍一夫,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高祖皇帝时,那宜州萧家,不就如此吗?还是一桩美谈呢。”
她说着,又笑笑望向了元月晚,继续道:“表姐若是真入了宫,怕不是也会被传成一桩美谈呢。”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着。
眼见她们也取笑得差不多了,元月晚总算坐直了身子,她拍了拍手上瓜子屑,出声不高不低,却正好能让每个人都听见。她说:“你们就当真不怕,我若真一朝做了妃嫔,转过头来找你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