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佛祖金身的遮挡,元月晚从缝隙里看见,陈烺拈了一炷香,正插到佛前供着的香炉里。
“信步至此,见了佛祖,便拜上一拜。”陈烺道,轻飘飘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醉意,“倒是郡主,大可不必同我一起。”
含胭郡主笑:“不同你一起,又如何使人信服,你我彼此中意呢?”
陈烺蓦地一笑,他嘲讽别人的时候,惯是这样笑的:“在佛祖面前,郡主还要继续说着违心话吗?也不怕遭天谴?”
含胭郡主不以为意:“若论鬼神,死在我剑下的人多了去,我该怕他们前来索命才是。”
陈烺终于看向了她:“郡主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含胭郡主得意地笑,才要说话,就听他又说道:“只是据我所知,郡主早已有心上人,也不必与我大梁联姻,如今却这般,实在是叫本王捉摸不透。”
含胭郡主看了他半晌,微微一笑:“殿下不是捉摸不透,你是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陈烺不言语,只侧头看了她。
含胭郡主却面向了佛祖,抬了下巴道:“当然了,我嫁你,也不是白嫁的。”她转头定定看了陈烺,“你们梁国,至今尚未立太子吧。”
佛祖金身后,元月晚听得手脚冰凉。原先她以为,含胭郡主是瞧上了陈烺的美色——她从来没有否认过,陈烺不是一个美男子,然而就是此刻,含胭郡主光明正大地承认,她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梁国靖王妃的位置,她要做的,是大梁的皇后。
陈烺显然是早就料到了会是如此,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挑了挑眉,说:“想必郡主也知道,我前面还有好几个兄长,便是论嫡庶,我的十一弟还排在了前头。”
含胭郡主笑着摇头:“这些都不是问题,有我在,必能助你登上帝位。”
“为什么是我?”陈烺问。
含胭郡主想了想,说:“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若此番来的是你的十一弟,我也会对他说这番话。”言外之意,并不是她选择了他,是天意。
陈烺沉吟:“那我还真是赶巧了。”
含胭郡主笑:“同姓不婚,不然,这燕国的太子妃,往后的中宫,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姓曹的。所以我只能往外看。”
“郡主还真是有野心啊。”陈烺说,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在赞美。
含胭郡主也不在乎,她只道:“在你离开燕都之前,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含胭郡主离去后,只剩陈烺一人立于佛前。他仰头看了佛祖金身,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我该不该答应呢?”
有那么一恍神的功夫,元月晚以为,他是在问自己。
正失神,她忽觉腿上一痒,低头看时,原来是一只褐色猫咪,正弓了背蹭了她的小腿。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谁在那里?”前面传来陈烺的声音。
元月晚吓得赶紧蹲下了身,想也没想,她举起了那只小狸花猫,就往边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