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上旬,结束了在日本的考察之后,陈涛一行十多人返回东海。接着就是开会,介绍相关情况。
就目前而言,上面其实也没有拿定主意。
既要从全局出发,着眼以后的产业整合,对合资的方案保持审慎的态度,同时也要考虑现实的制约。
现实就是没钱。
哪怕相对而言最便宜的日本技术和设备,最低预算也要两千三百万美元。
而部里哪有这么多钱?
自厂长老马以下,都不禁有些悲观,觉得陈涛的几个方案都太虚浮,虽然很好看,但就像空中楼阁,根本不现实。
陈涛也没说别的,就让老韩准备低成本方案。
反正四个月之后,那份报纸就会登出来,而形势也会出现新的变化。
届时合资、使用外资,都不会再有障碍了。
会议结束后,陈涛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正准备打电话跟自己的女儿说说话,忽然秘书敲门,说外面有一个自称是他嫂子的女同志找他有事。
陈涛念头一转,自然清楚这个嫂子不是程家的,忙让秘书带她进来。
因为雷东宝被抓、而焦急不已的韦春红,一进办公室,就给陈涛跪下了:
“东宝被抓了,宋厂,只有你能救他。”
宋运萍死后,雷东宝曾发誓此生不娶。
但是嘛……
没几年,就跟开饭店的寡妇韦春红好上。
之后,还会因为一个叫冯欣欣的女人,嫌弃韦春红。
就突出一个“情深义重”。
当然了,陈渣男可没资格说别人渣。
陈涛扶起韦春红,关心道:
“你起来好好说话,到底出什么事?”
韦春红忧心忡忡:“陈平原出事了,东宝也被牵联,现在上面已经封了小雷家的账,士根也被抓走,村子里面只有那个雷忠富没事。”
陈平原是原書記,在老徐回京之后的这些年,一直是雷东宝的靠山。
但他和老徐不同,他会伸手要好处。
雷东宝之前在三角债清理任务时不积极,还很嚣张,跟县里面新来的领导闹了矛盾。
现在陈平原落馬,他作为行贿一方,哪能有好处?
雷士根是管账的,个人品性相当不错,值得信任,但也干了一些蠢事。比如行贿,他竟然走的是明账。
而雷忠富则是小雷家养猪场的负责人,无关大局。
陈涛没兴趣多问,安慰道:
“不要着急,这事目前还不明朗,我不了解情况,不能贸然做事。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跟你说明,我会帮雷东宝,但如果他真的有违法犯罪事实,我也无能为力。”
韦春红泪眼汪汪:“东宝在我面前被人抓走,临走之前他只对我说了五个字,就是:去找宋运辉!如果东宝现在还是你的亲姐夫,你还会这样对待他吗?”
雷东宝平时干了什么,她那么聪明,心里怎么会没数。
如果陈涛不任性一下,而是公事公办,那么雷东宝接下来肯定要坐牢。
陈涛严肃道:“就算是我亲姐姐被抓,我也只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帮她争取宽大。”
韦春红失魂落魄,往办公室门口走去,随即又回过身,流着眼泪说道:
“宋厂长,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只要你能尽心尽力地救出东宝,我马上就和他离婚!这两年来,你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但每到过年他还会守在电话旁,希望接到你的电话。每到你姐姐的生日、忌日当月,那他一整个月都不会跟我见面!等再见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我关心他,他却什么都不肯说。我很清楚,在他心里你们家的人比我重要。宋厂长,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博你同情,求你救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救不出东宝没人怪你,但你如果狠心不救,那东宝心里的伤疤这辈子就再也长不上了。”
她说了这么一通,还是想让陈涛徇私情而枉公法。
陈涛态度坚定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帮忙,但我做不到的,或者不能做的,那就绝不会做。”
韦春红失望而去。
“等等,我陪你回去了解一下情况。”
陈涛决定早点解决这件事。
雷东宝最大的问题,其实并非行贿。
而是找不到文件证明、杨巡的批发市场挂靠在小雷家。
这么一来,他让杨巡经营批发市场,却只交管理费,就涉嫌侵占几十万的集体资产。
按照这个数额,吃花生米也是够的。
所以,陈涛就准备把那份文件拿出来,了结这事。
听陈涛这么说,韦春红的脸上便有了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