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克塽回到自己屋中,神色变幻不定,时而忐忑,时而怨恨,时而憧憬,在屋中走来走去。
片刻之后,进来一个中年儒生,三缕山羊胡子,三角眼。躬身道:“李延年见过公子。”
郑克塽烦躁道:“先生,大哥已经答应了,下午我会鼓动大家去断龙山游玩。”
李延年面露喜色:“公子爷高明,一提到陈咏荷小姐,世子就把持不住,立刻答应出府。
如此咱们的机会就来了。公子放心,我这边已经做好准备,随时都能发动。”
郑克塽却没有多么喜悦,有些不安:“先生,大哥可是世子,父亲一向喜欢他,若是事情败露,我怕给他偿命。”
李延年心中一哂,事到临头还在瞻前顾后,如此优柔寡断,典型的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亡义,怎么能成大事?
心中最后一丝迟疑也消失,劝说:“公子放心,我联系的是鞑子,他们早就想刺杀世子爷,好让台湾大乱,减轻福建那边的压力。
对我们来说,世子一死,公子爷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到时候打着为世子报仇的旗号,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灭口,自然就万无一失。”
“唉,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心中不安,这万一泄露了……”
李延年心中更是鄙视,笑着劝解:“其实退一万步说,就是被王爷知道了,也没什么。公子可知唐太宗玄武门之变?”
郑克塽一愣,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可是和此事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让我逼父王退位?”
李延年道:“这自然是不可能,公子没有秦王的威望和实力,这么做无异于找死。
但公子情况,却和李世民有相似之处。”
郑克塽茫然道:“哪里相似?”
李延年耐心解释:“建成太子和李元吉一死,李渊嫡子就剩秦王一人,余下的庶子皆不足承社稷之重。李渊虽对秦王恨之入骨,但为江山社稷想,还得立其为太子,传位于他。”
郑克塽这时终于听出了点什么,眼睛越来越亮:“先生的意思是,大哥一死,我就成了台湾唯一继承人。父亲再愤怒,但为了祖宗基业,也只能立我为世子。”
李延年一脸敬佩:“公子爷真是天资聪颖、举一反三,一眼就看出关键。
国姓爷就两个儿子,没了世子,王爷别无选择,就算心有芥蒂,国太和众臣也会拥戴您。”
又补充道:“国姓爷身体不好,已经十几年无子嗣出生,怕是已经没了那能力。就算退一万步说,还能生下小公子,可天不假年,又怎能等其长大?”
郑克塽听到这里,心里忐忑一扫而空,眸子中闪烁着兴奋之色,在屋子中连连走动,颤声道:“先生真乃国士也!你放心,等我做了台湾之主,就封你为军师,接替陈近南的位置。”
李延年感激涕零,俯身下拜:“臣谢国姓爷恩!”
郑克塽哈哈大笑,坦然受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