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鸣点头:“对。其实这对师兄弟关系并不好,甚至明争暗斗,争夺全真道正统之位。张伯端在台州建立全真道道统,陈抟和金蟾道人刘海隐居终南山,近期在谋划自立全真北宗道统,那个绝世天才王重阳,就是陈抟的传人。而另一个绝世天才白玉蟾,则是南宗传人。”
李原了然:“道门全真双秀嘛,这两个倒是一时瑜亮,难以分出伯仲。”
李凤鸣笑道:“所以你不必担心和整个全真道对上,陈抟自立北宗之后,无异于分裂全真道统,已经和紫阳真人一脉决裂,必然是要做过一场的。咱们复国的敌人,只有陈抟,他一定会出来阻挠。至于紫阳真人,如今全真道南宗已经和大赵貌合神离,未必是我们的敌人。”
“咱们?”
李原不解:“父亲出身名门,又是炙手可热的上层人物,又是为何会加入大周复国一方?”
李凤鸣淡淡道:“为义而已。我和你爹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我欣赏他的雄心壮志和雄才伟略,愿意助他成就不世大业。这是小义。
大赵得国不正,为了坐稳江山,不得不拉拢儒家,打压兵家,媾和道门,排斥佛门,致使儒们畸形壮大,道门窃取国运,祸国乱政,泱泱华夏,气运江河日下,即将崩坏。时至今日,大赵积重难返,还会拖着整个华夏殉葬,既然已经不可挽救,那就索性不破不立,直接正本清源,重铸大周江山,或许还有挽救华夏沦亡命运的可能。这是为了大义。于公于私,大义小义,我都应该义无反顾的助郭兄一臂之力。”
李原深受震撼,目光微微闪烁。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李凤鸣是个野心家,想要趁着大赵局势渐乱的情况下,来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阴谋,所追求的,无非权势。
可是此时才知道,此人所作所为,也是一腔抱负,是不满于现状,对大赵彻底失望,为了改变华夏沦亡的命运,于是愤然另起炉灶,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来创造未来。
且不说这种做法是否值得肯定,但其出发点,却无可厚非,至少比庙堂上祸国殃民,还占据高位不许别人做出努力的人好太多。
李原对这样的人还是很欣赏的:“这大概就是你和兴国李氏闹翻的原因?”
李凤鸣点头:“对,郭兄的真实身份是秘密,我和他认识之后,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们很快就成为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彼此都很欣赏对方,于是他就告诉了我真实身份。我爹似乎有所察觉,命令我不许和郭兄来往,我没有听他的,不但如此,我的妹妹和郭兄相恋,生下了你。老人家怒不可遏,将我和小妹赶出家门,从此不相来往,大概是担心事发之后,连累了兴国李氏。”
李原面色平静:“可以理解,他们读圣贤书,讲究忠君爱国,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是将你们赶出家门,没有反过来大义灭亲,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李凤鸣哂笑道:“不过是腐儒之见,孔子说:‘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我虽然不认同老人家的理念,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我也不勉强他。”
李原颔首:“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你算得上是君子。如此说来,你其实应该是我的舅舅?”
“对。”
李凤鸣笑容有些落寞:“不过你我做了十八年父子,我还是喜欢你喊我爹。”
李原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道:“我也一样,我还是喊你爹吧。我想知道,和你一样理念的人,应该还有一些吧,比如宇文虚中?”
李凤鸣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当然,穷则变,变则通。既然大赵已经无可救药,那对其不满,彻底失望之后,想要打破旧有瓶瓶罐罐,然后破后而立,重铸华夏雄风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这就是志同道合,大仁大义,为了一个共同的宏伟美好的目标而并肩奋斗,人人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