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刚过,阳光正好。
今日海风徐徐,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腥咸之气,远处海面波光粼粼,朱檀的铁甲船上,却是一片肃杀。
大明太子亲至,全船上下的人都被换了个遍,连朱檀的亲兵都被撵下去了,整艘船都被太子的护军接管。
现在这铁甲船上除了朱檀本人之外,就剩下一个马和还能跟着伺候。
兄弟两人并未进入船舱,而是在宽阔的甲板上摆了两张小桌,软塌在地,二人就这么席地而坐,就着和煦的海风,彼此对饮。
“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朱檀起身,给朱标倒了一杯酒,而后才坐回去,轻声问道:“您忽然出现,把弟弟吓了一跳。”
“父皇怕你翻了天,特意让我来看看。”
朱标拿起酒杯,淡淡的喝了一口,放下之后笑道:“还好来的及时,不然蒋瓛什么事都干不了。”
朱檀闻言,撇嘴道:“那大哥的意思是,父皇早就知道这儿的事了,就是想看我咋办呗。”
“你小子,问这话就该打板子。”
朱标轻声笑道:“你翅膀硬了?敢说父皇的坏话?”
“那我可不敢。”
朱檀立刻摇头道:“大哥你知道不,弟弟这次被刺杀了,千钧一发啊!”
“如果那人速度再快那么一点儿,你现在就见不着弟弟了。”
“去,别胡扯。”
朱标闻言,忽的一笑,道:“你小子鬼机灵,哪种人能算计的了你?”
“我猜,就算你当初没拿火铳反击,也还有后手吧。”
对于朱标知道当日细节的事朱檀根本就不意外。
山东都司的将士虽现在归他调派,也都认他这个主将,但他们毕竟还是大明的兵,不是他鲁王朱檀的兵。
大明的太子想知道什么,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刺王杀驾之事本就是大事,朱标自然会亲自过问的。
“嘿。”听到朱标的话,朱檀咧嘴一笑,道:“还是大哥了解弟弟。”
“身上穿着锁子甲呢。”
“哼。”
朱标白了朱檀一眼,道:“我看伱巴不得有人行刺,好借题发挥,名正言顺的敛财,又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
“看来父皇说的没错。”
“老爷子说啥了?”
“父皇说你小子来泉州就他娘的没安好心,现在看你船上堆了这么多金银,果然没出他老人家所料。”
听到这话,朱檀只是咧嘴笑,啥也没说。
这些事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知道也瞒不住,那就不如坦荡点。
“说说,这次你从朴家敛了多少?”
“现银有个四百多万,其他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不到一千万吧。”
朱檀喝了口酒,随即抬头看向朱标,道:“大哥,你可别打这些银子的主意啊。”
“那都是弟弟的卖命钱。”
“呸!”
朱标没好气的啐了一口,笑道:“我如果想要这些银钱,还有你什么事?”
朱标这话明显是开玩笑的,也能从侧面证明他现在心情不错。
他是当今太子,也可谓是自古以来地位最稳的太子,甚至能行使很多皇帝才有的权力。
朱标这么做,老爷子非但什么话都不会说,反而还会觉得太子的权柄少了。
换言之,现在如果朱标让朱檀把收拢的所有银钱都送京师去,朝廷要用,朱檀也屁都不敢放一個。
没办法,人家是太子。
“父皇和我说过了,朴家的事你吃了亏,弄到手里的银子就先留着,父皇就当不知道。”
朱标此时又看向朱檀,笑道:“但其他的事,你也不能出去瞎咧咧。”
“其他的事?何事?”
朱檀装傻充愣,抬头看向朱标,却看的朱标抿嘴轻笑,又道:“你小子,别在我这装傻。”
“如果不是发觉这朴家有问题,你如何会来?”
“你我兄弟之间,没必要藏心思吧?”
朱标这话就不像是太子说的话,更像是兄长。
比起朱棣来,朱标明显要更大气,格局也更高。
“嘿。”朱檀咧嘴一笑,道:“不是大哥说的,不让我瞎咧咧吗。”
“朴家的事我啥都不知道啊。”
“有些事你还是要知道的。”
朱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抬头,道:“这朴家本不姓朴,祖辈上是姓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