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同陆家嫡女那般对宫里好奇,一路上走得很安静,很乖巧,白得发光的小脸生得如花似玉,让人有一种想掐她一把的荒诞感。
高晏初没发现自己看向明翙的次数悄然变多了,他只是理所当然觉得,她是明大人的亲妹妹,他理当多多照拂。
几个小太监不敢跟得太近,宽阔的宫城夹道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大雪。
宫里人人自危,熙和宫死了不少宫人,大部分人都被调配到熙和宫去忙碌,如今这道上显得十分萧索寂寥,也无人打扫。
寒风打着卷儿从宫墙上吹下来,明翙放缓了脚步,玲珑精致的巴掌大小脸簇拥在雪白毛绒的衣襟里。
她突然开口,“高大人有心上人吗?”
莫说高晏初,便是一旁的陆希光也震惊的愣了愣。
明翙嘴角微勾,看向高晏初冷酷的俊脸,认真问,“高大人家中是否婚配了?”
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不过是想借此与高晏初多聊几句。
她知道传闻中的高晏初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与二哥一样,不善表达感情,冷酷又寡淡。
上辈子他孤身一人,到了中年还未娶妻生子,高家后继无人,族中都快急坏了,他却从宗祠内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养在膝下,听说名字叫高回。
也许他没有喜欢的人,便不想成亲,也许他是个断袖,至少他后院儿干净,没随意辜负过任何一个女子。
她觉得高晏初比宋寒州好,至少她可以不带感情的与他联姻,而他又是二哥手下的得力助手,长得好看,赏心悦目,又有才华手段,身后那么大一座金山,谁也不知道高晏初才是燕京城里最大的香饽饽。
二人若因利益关系成就姻缘,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也不会痛苦难受。
如此想想,她越发想知道他的答案。
“所以高大人是有心上人了么?”明翙歪过头,与他对视,男人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浓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所有情绪,她看不穿他,也捉摸不透他,但不代表她拿不下他,“若高大人有心上人,还请如实相告。”
“四妹妹,你怎么这么直白的——”陆希光臊得慌,直拉明翙的衣袖,让她矜持些。
可明翙不怕丢脸,黑白分明的双眸荡漾着盈盈水波,“陆姐姐,莫担心,高大人不会介意的,少女慕少艾乃人之常情,我见高大人顺眼,顺口一问而已,若高大人已有心上人,那我从此便不再打搅,自然会离高大人远些。”
“没有。”高晏初道。
男人声音比这宫里飘荡的风雪还要冷。
但明翙却听出了一丝隐秘的热忱。
“婚配呢?”
“也没有。”
男人说完这句,已撩起衣摆踏上了熙和宫玉阶。
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一句没有心上人,无异于给了明翙信号,至少高晏初不讨厌她,愿意同她多说几句。
“四妹妹……你怎么……会瞧上他呢?”陆希光压低身量,侧过身子担心的拉住明翙,以大姐姐的口吻劝道,“他的性子比你二哥还冷,高家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代,就他一个人身上还有功名,其他旁支都行商去了。”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时人都看不上做商贾的,可到后来,已经成了燕王的谢云绮为了高家手里的钱财不也纡尊降贵纳了高氏女?
养战马,养人手,养军队,哪哪都要钱,人也不是跟着你白干的,只有让手底下的人都吃饱穿暖,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肯为主子去拼命。